又会在下个岔口分开,它们与美好无关,充斥着让人精神不适的阴暗与黏腻。
面对这层层叠叠的精神细线,秦步月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试图闭上眼,但闭上眼也依旧摆脱不了,只能无时无刻地看着。
相较于她的不适,白千离很平静,他随意拨弄着,冷白的手指像一根光滑的冰棱,不会被任何黑色粘稠的丝线缠上,他找到了几缕粘稠的丝线,轻轻一扯,硬拉到面前。
丝线黏性极强,并不会被扯断,反而快速吸附着旁边的黑色丝线,像一个个顽强地杀不死的寄生虫。
白千离拉着秦步月坐在自己身旁,示意她:“握笔。”
秦步月看到了那支熟悉又陌生的狼毫笔,熟悉是因为小步月用过它无数次,不熟悉是因为她从没碰过它。
秦步月拿起了狼毫笔,她看到的不是记忆中的随意作画,而是那汩汩黑线顺着白千离的指尖缠上了她的,它们很快就被狼毫笔吸了过去,化作浓郁得晕不开的墨迹,落在了干净的宣纸上。
“我居然被一个二阶‘哲学家’打败了?”
“不过是个瘦弱女孩,离了虚拟场什么也不是。”
“让着她罢了。”
“下次要让她哭。”
“一个女人,到了床上还不是……”
“想cao她。”
秦步月一激灵,被越来越恶心的话给刺激到了,笔都差点没握住。
白千离松了她的手,让人作呕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秦步月面色苍白,睁大的眸子里满是茫然。
白千离在她手背上一点,哐当一声,狼毫笔落下,墨汁晕开,一个清晰的成语浮于纸上——衣冠禽兽。
白千离:“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朋友们。”
秦步月半晌都没回过神。
真实……无比真实……
她无法分辨说话的人是谁,可以确定这些都是无比真实的情绪,是切实存在的,是……和她并肩作战过的……
手腕上一阵清凉,秦步月猛地惊醒,是小灰再度将她从混乱中拉了出来。
情绪的感染力太强了,那种直击灵魂的真实,让人无力抵抗。
白千离没有骗她,他只是将人最真实的一缕情绪扯了过来,不加掩饰地呈现给她,让秦步月如抛开了人的胸腔般,直视了血淋淋的心脏。
——注定是可怖的。
白千离声音温和清澈:
“听话,那些都不值眷恋,它们的低劣超乎你的想象。”
“你不需要去感受,只要足够强大,可以让它们彻底臣服。”
白千离教了秦步月很多,却没教她怎么结交朋友。
他给了她陪伴与爱,却没有教她如何去经营爱。
凌驾与掌控,换来的只有恐惧与屈服。
一个化作人形的‘傲慢’,如何懂得人性。
糟糕的老师,反倒教出了情深义重的学生。
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的失败了。
秦步月敛眉:“老师,我要怎么做?”
白千离领着她来到展开的竹简前:“仪式只差最后一步,那对你来说不难,你先浸入心流,感受祂的存在。”
秦步月点头:“嗯。”
走到这一步,她一定要继承兵圣手书。
在彻底达成传承前,她是安全的,白千离不会让这一刻出现任何变故,她可以专注去感受传承仪式。
兵圣手书……
圣人的手书……
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宝物……
是她可以承受的传承吗?
秦步月沉浸到心流中,在均匀的呼吸间她看到了悬浮于空白中的竹简,并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用灵魂或者该称之为意识去感受。
她试着靠近,只走了一步,遍地尸骸站起,悲鸣声震耳欲聋,滔天血海中夹杂着女子、孩子、老人的哭泣。
一位位倒下的战士,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一声声金属撞击,糟蹋着无数人民的血汗劳作。
战争是什么?
为什么历史总是写满战乱?
为什么明知是痛苦和罪恶,却又一次次去掀起战争?
私欲、野心、贪婪。
人真的是恶的吗?
就像白千离说的,从诞生那刻起就在污染着干净的世界。
不……
不是的。
‘傲慢’以偏概全,是偷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