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婧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唯一能感受到的感觉,就是痛。
头痛。
头痛欲裂。
甚至能够盖过小腹上蚀魔印所带来的痛。
柳婧扶着额头,呻|吟了一声,勉强睁开眼。
但出乎柳婧意料的是,在她睁开眼后,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她昨天所在的客栈,反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儿?
柳婧皱着眉,满心疑惑。
当然,柳婧自然是记得她昨天在喝酒,也的确有刻意灌醉自己的意思,但与此同时,柳婧也十分清楚,就算她喝醉了,也不是谁人都能靠近她,也不是谁人都能带走她的。
毕竟“警惕”二字早已被她刻入骨髓,成为她与生俱来的本能。若非如此,她早就在那吃人的屠灵殿中死过千百遍了。
既然如此,那么她又是为何来到这儿呢?
柳婧万分不解。
柳婧坐起身来,目光开始巡视着这间屋子。
算不上干净的床铺,算不上干净的墙面,和桌上同样算不上干净的茶杯。若她没看错,这样的屋子应当是客栈里头的标准房间,所谓的“上房”。
——难道她喝醉后,自己走进房间里头睡下了么?
柳婧越发奇怪了。
而就在这时,上楼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逐渐靠近的人声。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好的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剧烈的头痛让柳婧连一句话都听得影影倬倬。
柳婧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她昨晚究竟喝了多少?
虽然熬过了蚀魔印的发作,可是……总感觉昨晚发生了不太对的事。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咋听之下分明冰冷淡漠的声线,却让柳婧听出了莫名熟悉的温和绵软,就好像……
就好像一只披着恶狼皮的兔子一样,让柳婧感到莫名的好笑和可爱。
“……不必……你只要……就好了……”
柳婧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唇角带着两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一边听着大献殷勤的小二和努力想要把小二支使走但又放不下狠话,只能暗地里苦恼周旋的人的对话,一边想象那人此刻脸上脸上那无奈的表情,无声地笑了起来。
但这样的笑容不过出现了一瞬间,就从柳婧的唇边淡去了。
——熟悉的声音?
为何她会在这断海城内听到熟悉的声音?
为何她竟像是……对那人十分熟悉亲昵,甚至不由自主地放下警惕?
这不对……
这分明不对!
她甚至连那人的模样都回想不起来,为何会对那人感到熟悉?
柳婧暗自沉吟,神色冷凝,无数人的面容从脑中飞速闪过。
但还没等柳婧对那人的身份理出头绪,柳婧便感到那人似乎正同那小二向着她所在的房间走来,越来越近。
刻意?还是巧合?
在她对那人的声音感到熟悉的情况下,要柳婧怎么相信这是个巧合?
柳婧面沉如水,悄无声息地推开窗,如同水蛇一般游出窗外,伏在屋檐之上,屏息敛气,听着屋里头的动静。
就像是柳婧所想的那样,那人在她方才所在的房间前停下脚步,推开了木门。
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在看清屋里头情况的那一瞬间,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伏在屋檐上的柳婧都几乎怀疑的时候,那小二怯怯地开口,道:“公子……这……”
“都已不必了。”那人这样说着,声音依然平淡,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我一会儿会去掌柜那儿结账……你自去罢。”
“你自去罢。”
当这一句话落入柳婧耳中后,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唤醒了柳婧的记忆。
这……这不正是那个误闯入合欢门、最后又同她一同卷入断海城中的那个道门子弟么?
为何……他会在这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婧头痛欲裂,努力回想,试图想起她昨晚做了什么,但思来想去,柳婧也只能依稀记起她喝醉之前,似乎有在客栈的窗前瞧见过这人。
但……后来呢?
柳婧再也想不起来了。
屋檐下那小二口中称“喏”,失望地离开了这间屋子,但柳婧却没有听到那道门弟子离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