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语成谶,而自己的命运是否已经落在局中,心甘情愿地等着认输?她不甘心,所以她来了。在她虚空恍惚的日子里,究竟是寻找他,还是,等待另一个他?
她要答案。
女人递了个薄薄的信函过来,皱巴巴的,漾着靡靡的草烟味。椰儿拿了个银锭给女人,女人起初不要,推诿几句满面堆笑地收下了,还一直送她上了轿。
夜已深,龚母已经沉沉睡去。椰儿站在琐窗旁,半夜里雨过天晴,月亮在西天又爬了上来,出奇的圆、出奇的明亮。清辉洒在她庄重而温和的脸上,她虔诚地拿出了那张信笺。
她小心地拆了,手指有微微的抖动,当整张纸展开,映在椰儿眼里的只有工整的一个“华”字,她垂下的睫毛颤颤地跳,脸颊上旋即染上了一层更深的伤感,她怔怔地看着,泪水再次潸然而下。
晚了,太晚了。
他即刻就要给笑笑一个名分,她还会心安理得地继续呆在王府里吗?她有她的傲骨,她知道,再也不会的。
她默默地悲伤着,睡梦中,那颗凄清的泪依然挂在眼角。她一声又一声地问着崇先生,为何答案是他?
窗外鸟儿叫得欢,阳光透过窗上的镂雕,温暖地照在床上。椰儿睁开了眼,发现自己醒得晚了,娘的床榻上空荡荡的。
她霍然半坐起,抽出枕下的信笺细细地看了看那个字,又抚额沉思了半晌,将信笺重新放回原处,起了身。
梳洗完毕,出了屋子,拐过鱼池,朝着笑笑的侧房走。从王宮回来,笑笑一直沉默着,谁都猜不透她的心思。唯有她这个做姐姐的知道,只要把华能的话告诉她,她又会开心地笑的。
龚母从笑笑的房里出来,脸色有点慌乱,看见椰儿,双手颤动着就要倒。椰儿叫了声“娘”,上前一把扶住。
“笑笑……笑笑不见了。”龚母的声音带了哭腔。
椰儿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急忙扶着龚母进屋,笑笑的房间整理得比平时干净,梳妆台上,她向来喜欢涂抹的胭脂粉盒不见了,椰儿打开衣橱,便明白了。
笑笑,她离家出走了。
“这些日子老感觉她不对劲,平时爱闹的,这回换了个人似的,问问她,她这性子……”龚母坐着直啜泣,“女大不中留,越大越难猜测她的心思。”
“娘,我们分头去找。”
“上哪找去?”龚母急着问。
椰儿茫然,是啊,上哪找去?唤了女仆过来问话,说是小姐吃过晚饭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过。
实在没办法了,把此事告诉了龚父,龚父一听也变了脸,着上安然把整个都城的客店旅舍寻了个遍,一连三日,未果。
椰儿也去王宮打听,尺妃殓葬后,王宮清寂不少。椰儿在楚香宮里呆了呆,珠儿安慰道:“笑笑姑娘向来机灵,娘娘不要担心,以前她独自来都城找你,不是好端端的?”
一句话提醒了椰儿,她霍然起身:“珠儿,快去给我讨辆马车。”
岖村。
椰儿从马车内慢慢起身,一手掀起车帘。一股寒气顺风蓦然扑来,混着泥土的味道。正是清晨,泥石路两旁的柳条随风乱舞,池塘上到处是残荷败叶,雾气溶溶,村里人家笼罩在苍茫的烟波之中。
沿着台阶走,老樟树依旧巍然挺立,龚家院子就在眼前。夏天的那场大水冲走了许多房屋,人们搬的搬,走的走,人烟逐渐稀少,到处是残垣破壁,满目荒寒凄凉的景色。
椰儿推了推院门,吱嘎一声,门竟然开着。
她在楼下转了一番,然后轻手轻脚的朝楼上走,转过楼梯口,正好看见笑笑的房门大开着。晨曦透过雾霭,蒙蒙地撒进天窗,剪出笑笑孤寂落寞的侧影。她望窗而坐,双臂盘着双腿,那张脸依然慑人心魄,美得不见一丝瑕疵。
椰儿悬起的心悄悄地放了回去,她轻柔地唤了一声:“笑笑。”
笑笑转过头来,她的动作有点生硬,神智似乎飘荡在远处,眼里是满溢的绝望——是的,绝望。她呆呆地看着椰儿,一声凄凄哀哀的抽泣,攀结了折射的光线袅在屋梁上。
“没人要我的……谁都不理我……不要我。”
椰儿眼睛里酸楚难耐,但她还是走过去拥住了笑笑,强笑着开口:“姐不是来了吗?姐理你。好了,姐这就带你回去。”
她拉住笑笑的手,想扶她起来。笑笑挣扎着摇头哭泣:“我不回去,死在这里算了……”
椰儿心里千头万絮,搅得胸口推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