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静静的看着几乎跪趴在她脚边的盈盈,澄净明亮的眼眸里看似淡然无波,沉默良久后,她才请叹一声气,弯腰俯身将盈盈扶了起来。
赤手空拳的去触碰凶煞厉鬼,一定会被阴煞之气灼伤,但宿白扶着盈盈的手上不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灵力,还有一层淡淡的功德金光。
“你认真看一看白莲……祁禹。”宿白收回手,将少年厉鬼祁禹推到盈盈面前。“你们将他安置在海角村祠堂灵位里,让他接受海角村村民的供奉,长期以往受损的魂魄就能得以复原,只是近些年时代在进步,在时间的长河里,越来越多的地方将祖辈传下来的习俗遗忘,再加上供奉的心不诚,效果自然甚微。”
有些糟粕习俗确实应该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但有些具有纪念意义的文化习俗,始终如一的保持着、传承着,不只是对先祖的敬重,更是对文化的尊重。
经宿白这一说,祁禹非常有感触,早些年供奉的食物特别好,有肉有酒、有水果有糕点,香火都特别粗。
这些年也就只有每逢佳节、忌日时,才会有人想起供奉些水果,至于香火那是一年比一年纤细啊。
盈盈知道自己一身凶煞之气,不能太过靠近祁禹,她只能保持安全距离,去观察祁禹的魂体,观察着……观察着……盈盈周身的凶煞之气沸腾了一瞬。
“祁言……祁言,你快看,小禹的魂魄好像……好像……”盈盈激动的捂着嘴,眼里泛着泪花,难以置信的叫着祁言。
祁言血红的视线落在祁禹身上,小仓鼠祁禹下意识的缩瑟了一下,按道理来讲,这人应该是他父亲,他不应该害怕。
奈何当年他偷窥凶煞厉鬼吞噬魂魄的视觉冲击太过震撼,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形成一片不可磨灭的阴影。
尤其祁言和盈盈不同,盈盈虽是凶煞厉鬼,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温温柔柔的,暖暖的,特别舒服。
而祁言的眼睛里有凶光,有愤怒,有很多让祁禹害怕的内容。
祁禹顶着压力,被祁言的X射线眼神扫视个遍后,直接把自己团成团,躲到了宿白身后。
“诶呦,你这多伤你爹的心啊!”宿白把祁禹拎到身前来,嬉笑道。
把自己团成团的祁禹,就是一团灰蒙蒙的毛球,发着一点点微光,缩瑟在宿白的手里,下意识的抖了抖,生怕宿白一个全垒打把他投射给祁言。
“是你做的?”祁言眉间紧蹙,那一身灰黑色的凶煞之气依旧汹涌,但却没了刚刚那股随时攻击的劲儿。
“我这是做好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呢!”宿白嫌弃的翻了翻白眼。“既然无心开战,那就坐下来谈谈,谈妥了,相安无事,谈不妥,那就再战,前提是麻利点。”
那晚在海角村祠堂见到祁禹时,宿白就发现他三魂七魄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这种显现只能说明一点,祁禹曾被懂点术法的人打伤过。
宿白见他没做过什么坏事,就把他收进寄身符,符箓里充裕的灵气,足够恢复祁禹受伤的魂魄。
天师一般常用缉押符,缉有缉拿之意,押有擒拿关押之意,将作乱厉鬼束缚在符箓的牢笼里。
而寄身符作用如其名,栖身其中,暂居之所,可自由出入。
但宿白的寄身符,一般鬼魂进去了,就不愿意再出来了。
“七十多年前,江省祁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我与祁言自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婚后孕有一子,就是小禹……”盈盈站起来,面容平静的说起过去的事。
盈盈自幼体弱,怀孕期间虽小心翼翼,却还是意外早产,导致祁禹出生后身体十分虚弱,来来回回多次徘徊鬼门关,好不容易长到十二岁时,祁家得知帝都有一位妙手回春的名医,也许能改善祁禹那被病魔折磨十几年的羸弱身体。
祁言和盈盈带着祁禹,怀着满腔希望前往帝都,遗憾的是祁禹终究没撑到帝都,就早早的离世了。
祁家先祖有言,客死他乡者,必须魂归故里。
时节夏季,祁言和盈盈将祁禹的遗体火化,将祁禹的骨灰装入精工打造的棺木内,一路唱着家乡童谣,一路将祁禹的骨灰及魂魄带回家乡。
途中雨夜,夫妻两暂时在义庄落脚,遇到了送老父亲遗体回乡的陈家村村长,及四位身强体壮的男青年,和一位头发花白却十分精神的老太太。
都是痛失至亲,很容易产生共鸣,祁言和盈盈毫无戒备的和陈家村等人聊了起来。
那时祁言和盈盈还不知道,真正在缅怀至亲的只有他们两人,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