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张张嘴,说不出拒绝的话,也叫不出“妈妈”,对于他来说,祁言和盈盈只是有亲近熟悉感的陌生人,勉强自己叫一声,他觉得盈盈也不会高兴。
“没关系……没关系。”盈盈摇摇头,眼睛里含着笑意。“妈妈和爸爸要走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祁禹听话的点点头,他觉得盈盈一定是特别特别好的母亲,一定非常温柔,一定不会在他调皮时说一句重话。
一定会在他摔倒时鼓励的说“你是小男子汉,要学会坚强”,然后还是会忍不住把他扶起来,吹吹摔红的膝盖,说一声“不痛不痛”。
在祁禹思绪飘远时,盈盈已转身飘回祁言身边,最后看一眼放心不下的儿子,随黑白无常向空间裂缝靠近。
祁言是位典型的对妻子温柔,对儿子感情不外露的别扭父亲,但他心里对儿子的爱,一点都不比盈盈少。
随黑白无常离开时,祁言心里特后悔,为什么别扭?有什么可别扭的?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儿子了,为什么不去和儿子说句告别的话呢?
空气里仿佛流动着很浓烈的感情,戳中了华灼的某根神经,让他从放空的发呆状态里猛的回神。
回过神,看着一切,看着祁言和盈盈的背影,看着发呆的祁禹。
停顿几秒后,华灼戳了戳祁禹,唤回祁禹飘远的思绪。
祁禹不明所以的看向相貌出众,却沉默寡言爱发呆的华灼,顺着华灼所指的视线,看向已经一脚迈入空间裂缝的祁言和盈盈。
“别后悔。”
华灼的声音冷清、低沉,犹如清凉的泉水,流入祁禹的心底,让祁禹明白了那短短三个字的意思。
抓住最后的机会,祁禹望着父母的背影,拼尽全力喊了出来:“爸爸!妈妈!”
进入空间裂缝连同的鬼道,在最后时刻,盈盈终于听到祁禹喊她一声妈妈,一瞬间所有情感汇聚在心口,满满的、涨涨的,全是幸福感。
祁言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听着祁禹那一声“爸爸”,怔了一瞬,满腔喜悦涌上心头,微微闭上眼睛,翘起嘴角,露出了七十多年不见的笑容。
祁言和盈盈没有回应,但祁禹清楚的看到了,他们在听到那一声“爸爸,妈妈”时,身体作出的自然反应,顿了顿,僵了僵,随后继续向鬼道深处走去。
挣挣扎扎,放不下仇恨,放不下怨恨,最放不下的却是祁禹。
这些年,时代发展迅速,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海角村,让祁言和盈盈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那么精彩、那么快乐。
想到魂体受损难以复原的祁禹,他们心里有了决定。
他们决定放下仇恨,去换取治愈祁禹魂体的机会。
盈盈觉得今年的4月24日遇到宿白是幸运,她不止帮祁禹,还挽救了他们。
耳边回响着祁禹奋力喊出一声“爸爸,妈妈”,盈盈笑着流下了一滴女鬼泪,滴落在地,照亮了整条阴暗的鬼道。
“女鬼泪难得,没想到我竟有幸能亲眼看到。”钟轶依旧面瘫,眼睛里却流淌着几分难自控的激动。
同时钟轶心里也为盈盈松了一口气,正因为女鬼泪难得,饱含感情,阎王在判决上,也会看在这滴女鬼泪的份上,宽大处理。
法理不外乎人情,这点在幽冥地府也是一样。
鬼道里,白无常狠敲了一下黑无常的脑壳,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近视一千度,出门还不戴眼镜!宿白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搞的,三魂七魄均有残缺,她需要功德,是延续寿命啊!”
黑无常脸色一变,但肤色太黑,实在难看出来,不过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倒是将所有错愕担忧的情绪尽显。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黑无常狠瞪一眼白无常,责备他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现在才说。
“……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白无常心虚的碰碰高帽子。“小时候没发现宿白有这毛病啊,难道是这几年造成的?也不知道那丫头的狗屁师傅跑哪去了,哎……”
那丫头也是命运多舛,遇到个师傅也十分的不靠谱,从时不时失踪直接进化为彻底失踪,一点为人师长的责任感都没有。
“回去让判官查查生死簿吧。”黑无常面色凝重。“你都看到了什么?详细说说。”
“就是三魂七魄均有缺失啊,参差不齐的那种缺失,锯齿状的,切面特别平滑整齐,有点像玻璃摔碎的感觉。”白无常眨眨眼睛,努力回想着所见,绘声绘色的形容着。“还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