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看着那示威性的目光,理智被突然涌现的异样情绪给吞噬。自己的尊严仿佛被人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践踏。她拦下正举着托盘从她身边走过的侍应生,要了一杯酒。也不管杯子里的酒醉不醉人,一仰头,整杯酒便进入腹中。
她本就不是什么酒量好的人,一杯酒下去,不一会,眼睛就被酒精熏染上醉意,渐渐迷蒙起来。
都说,一醉解千愁,她看着空空的玻璃杯,越发觉得心底酸涩难当。头顶上就是一盏华美的灯饰,灯光照射在杯子上,杯身流光浮动,刺得她的眼睛几乎无法睁开。
她忆起那次,时非母亲鄙夷的目光,咄咄逼人的话语,都仿佛还历历在目。
“碰”的一声,她狠狠的将手中的玻璃杯砸向地面,这声音惊动在场众人,众人纷纷看向声源。
微光垂首,重重的吸了几口气,然后用脚拔开地面的玻璃碎片,向前走了几步,微微笑着,望着同样向她看来的袁妗。
两个女人目光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这仿佛是一场战争,谁也不知道究竟谁能笑道最后。
袁妗率先收回视线,她先是吩咐在场的工作人员将玻璃碎片清理干净,又安抚了岳父岳母几句,随即向微光走去。
甫一走近,还未及开口质问就被微光冷不丁甩来的一巴掌堵住了话口。袁妗被那一巴掌扇得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她险险稳住脚步,眼角的余光恰巧瞥见入口出正走进来的身影。
时非显然是看见这一幕,他神色漠然,竟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袁妗咬了咬牙,脚下突然踉跄一下,向后倒在了地上。
在场不少人或多或少都经历过一些事端,面对此番景象,大抵上都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看事态的发展,颇有些独善其身味道,其余的则面面相觑,不知所然。
站在角落的微蓝看戏至此,显然是对妹妹感到非常满意。她举起酒杯轻漫的在陆骁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到,陆骁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腰身,俯向她的耳侧,男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流转,“这是不是就叫作‘有其姐必有其妹’?”
耳垂上的轻吻让微蓝微微颤抖,她放下酒杯,双臂缠上他的脖子,还未及做出什么举动,就听到一声——“这是怎么回事?人呢,人都跑哪去了?赶紧将这个女人带出去!”岳芳华一直注意着丈夫的神色变化,这会见到丈夫皱眉,便先他一步开口。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这种驳了他面子事情,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父子俩关系已经够僵硬了,她不希望再生些多余的事端让他们的关系再继续恶化下去。
微蓝闻声转身,正好看见几个工作人员极有效率的向微光走去,伸手想要拉扯她出去。微蓝皱眉,欲向那边走去。
——“放开她!”一道冷冽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时非已然走近。
微蓝吁了一口气,靠进身后的男人怀里,看戏。
微光看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咬唇。
她将头甩向一边,不愿去面对那个令她魂牵梦萦好久的男人。低头,却正好看见有人试图将袁妗扶起来,而对方也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一口气堵在心头,酒气一阵阵的向上熏,她向前一步,尖细的高跟鞋跟重重的踩在袁妗的小腿上。
袁妗惨叫一声。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想将罪魁祸首拉开。微光挣扎间碰倒了身侧高高摞起的酒杯。近百个酒杯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样激烈的响动,让微光彻底自酒气中惊醒,她仓惶的站在满地的玻璃碎片间,不知所措。
时非见状,加大步伐向她走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全然被动的接受那熟悉的气息向她笼罩而来,不能自主的被他抱起。
微光看向周围,一张张看好戏的脸孔让她的胃一阵阵翻搅,于是在他的怀抱中挣扎起来。
时非幽幽的看着她,那黑眸深不见底,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多得她不愿去看去猜。仿佛怕吓到她,他压低了声音,“微光,你听话,不要动。你的脚上还有伤。”
那声音如此沙哑,让她觉得陌生。明明过去的只是几日的光景,她为什么会觉得两人已经分离了好久?
初时并不觉得疼痛,听闻他这样担忧又无奈的话语,微光便感觉到脚底钻心般的疼痛。方才于工作人员拉扯时,她的鞋子掉了一只,后来酒杯倒下来,满地的玻璃碎片,她无可避免的踩到一块碎玻璃上。
时非就近将她放到沙发上,也不放开,小心的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