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气氛有些古怪,往日里大家都藏着掖着,那点小心思生怕被尤慕月发现。嗨呀呀要是被国主发现人家心悦她,还不把我小瞧了去呀,这天方子民缺的就是微臣这份矜持呢。可现下有人捅破了窗户纸,估计锦宫不日就要翻江倒海,变变天了。
尤慕月手里磕磕哒哒的敲着一个册子,是她昨夜拟出来的变法初稿。连夜送与了议事局,四更天的时候已经加急誊抄,待群臣站定宫人们便分发了下去。
这册子刚刚到手,翻了第一页就听见咚的一声有人跪下了,哭天抢地的大喊,国主三思啊,严刑峻法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其他人手没那么快,见他这样神色一滞,纷纷急忙快速翻阅了起来。这不看则以,越看心越凉,额上冒出了一头冷汗,后背的朝服此刻也半湿着贴着肌肤。不一会儿咚咚咚的跪下了一片,七嘴八舌的说不行不行不行,行不通的!
喻柏章作为昨夜的功臣,本来今早上殿是等着小国主夸夸的。没成想,刚上班就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这小册子直把他热情浇灭了大半。陛下不按套路出牌啊,难道不是该说喻相护驾有功,特此封为中宫皇后,日日伴君左右吗?
为什么突然要变法?国主不爱您的子民了吗?
尤慕月看着殿中跪下一片,脑袋一歪,为何反弹这么大?
明明她父皇以前若想发个法令,群臣颠颠儿的恨不能立刻去执行,怎么轮到她就这么难?
翻了翻手里的变法初稿,她也没怎么着啊,很温和嘛…
“陛下,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说话的是汤伏华,昨夜闹了乱子还有脸来上班,哼。
新法令:
逼宫初犯者,逐出锦都,终身不得入。
再犯者,逐出国境,剥夺天方子民权利终身。
造反同理。
“这不是挺温和嘛?也没说要你的小命。”尤慕月低头对跪在殿下的汤伏华说。
“可陛下,您就是臣的命啊!”汤伏华这厢歇斯底里的告白,生怕被逐出锦都。
早知道就不逼宫了,还能日日面圣,这下好了,连面都见不到。不光不能光宗耀祖,若真因此被逐出锦都,那就是家族罪人,一辈子,好几辈子都抬不起头啊!
群臣虽说觉得汤伏华脸皮够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真什么都敢说。可这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理儿啊。
天方一万万适龄子民,哪个不是把造反逼宫当作人生理想来看的,这逼宫者造反都要这么罚,天方直接就没青壮年了,行不通根本行不通。
再说,就算是逼宫失败你判个斩立决,也比这逐出锦都好哇!
好歹斩立决后,天方国民还会把他奉为以身试法的大英雄,虽说囚皇失败,可也算的上豪杰气概。若是逐出锦都或天方去,那别说英雄了,就是窝囊废,大怂#逼。
汤伏华瘫作一团,没了昨夜的气势,眼睛红红的满是泪痕。哪还像个千金小姐,拍着大腿的哭,风度全无的模样分明就是个不讲理的农妇。
“陛下您还是杀了我吧!臣就是死,也要把骨灰撒在这锦宫内!”
士可杀不可辱啊!
殿内群臣也觉得国主此举非常不讲理,想同国主困觉是人之常情嘛。饶是此刻国主这么不讲理,端坐在宝座上的严肃模样也十分惹人疼爱,试问谁不想书写一段轰轰烈烈的儿女情长呢?故而汤伏华这人率先逼宫是有些不厚道,手段也只有些许激烈,可是罪不至此啊。
早知道天方即使最大恶极之徒,斩首行刑后也有人收集一缕头发送往灵山。
这这这,逐出锦都,逐出天方…是情人间死生不服相见,是多么决绝的誓言啊。
不管国主承不承认,天方子民其实都是把国主看作自己老婆的。平日里天人两隔已是苦痛,若连个念想都不给这就是要命了。天方归根结底就是把国主作为粘合剂,将囚皇树立为最高荣誉的,此法令一出,就是动摇国之根本。别说长此以往,数日之间天方势必大乱!
议事殿里群臣此刻都力挺汤伏华,异口同声的回绝了小国主草拟的变法初稿。尤慕月气鼓鼓的看向喻柏章,希望她的左相能说些什么。喻柏章也瞧见了心上人的炽热视线,嗫嚅了一下,这同意话真说不出口。他从小接受的理念里,逼宫造反虽说是个罪名,但其实是光荣的…
他这望族还是因为祖先囚过皇才来的…
若真按小国主这么来,他一家此刻都得发配边疆,还不如砍了他的头。
汤伏华瞧见这二人眉来眼去的场面,眼珠子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