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边,从方才开始就比较沉默的十八九岁的少年冲他笑了笑:“放心啦,等这人疯够了她自己会回去……到时候我会一斤不少地把她还给你们的,别担心啊。”
少年停顿了下,像是将字放在了尖锐的犬牙上打磨,一字一字缓缓补充——
“小舅舅。”
这声音近在咫尺的清晰,少年期的变声特有的嘶哑让陈近理听出来,他就是那天电话里跟他说什么出台的家伙。
——这些天,周雨彤一直跟他在一起。
两人住在同一家酒店,
大概是不同房间。
但周雨彤可以肆无忌惮地穿他的外套。
弄脏他的外套。
一些没用的杂乱信息涌入脑海。
那天,看着周雨彤进入电梯离开时,心底生出来的烦躁、厌烦情绪又一股脑地生了上来,陈近理不可抑制地蹙眉。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周雨彤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离开了这家餐厅。
期间,与认出他的a大学生擦肩而过,学生热情地与他打招呼,而向来至少表面上彬彬有礼的陈教授,这一次破天荒地将自己的冷漠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只是冷漠地瞥了那个学生一眼,然后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
苟安今天下午没有专业课,上午下了课,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错过一场“浪子回头,屁用没得”的大戏,她婉拒了周雨彤共进午餐的邀请,收拾收拾,就冲向贺氏大楼。
最近她到贺氏大楼都不用再靠保镖刷脸才得以通行,事实证明无论是安保组还是接待处都狠狠地记住了她这张脸,成功实现了“脸比通行证好用”这件事。
站在电梯里苟安思来想去,忍不住发信息给那位一会儿要见到的人,问了个她疑惑已久的问题——
【苟住别怕我能赢:丝滑地在电梯上了。】
【苟住别怕我能赢:你是不是把安保组和接待处的人抓起来开了个会,会议上把我的照片做成ppt给他们展示了一波?】
那边很快给了她回应,发的语音,跟她说上去自己玩一会儿,他临时有个会议要开,并且表示是的,他们当然见过你的照片。
【苟住别怕我能赢:你哪来的我的照片?】
【hjx:从你钱包里拿的身份证。】
苟安盯住这句话读了五遍,然后选择一个电话直接打过去。
电话响了三秒,那边挂了她电话。
【hjx:骗你的,你朋友圈拿的。】
【hjx:真的开会。】
电梯到了,贺津行的办公室果然鬼都没有一个,偌大的空间冷冷清清,办公桌上摆着个开着的笔记本电脑。
苟安蹭到贺津行的位置上,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给自己点了个下午茶外卖。
【苟住别怕我能赢:你电脑没关。】
【hjx:你想用可以用。】
苟安敲了下电脑,发现电脑有锁,翻了个白眼心想真给用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密码,随手试了试贺津行的生日,果然不是。
又把贺老爷子的生日,贺津行的手机解锁密码,贺津行母亲的生日等都试了一遍,电脑打不开且再试就要被锁住几分钟——
她不耐烦了,随手输入自己的生日,然后画面一闪,进去了。
苟安:“……”
所以那个【友好度:68】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好像已经爱我爱的抛弃灵魂遗弃自己的样子?
陈近理把offer亲自发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
彼时,苟安已经坐在贺氏大楼最顶层的办公室、贺津行的私人电脑前面,枯坐了一个半小时,贺津行的会开起来没完没了,面对自己怎么都写不好的个人简历,她眉头紧锁地啃指甲。
——没办法,在今天之前她都没发现自己表达能力那么差,好像完全没办法用文字三言两语地概括自己是个多么优秀的人(……)。
来了邮件她看都没看,一看发件人是陈近理更加讨嫌地直接点了右上角的叉,生怕影响晚餐的食欲。
太阳落山之前,开完会的贺津行推门进来,身后的高管还追在屁股后面给他做最后的工作报告,突然前面的人停下来,他好奇地探头从旁边(主要是没贺津行高)看了眼,就看见脱了鞋子,此时正盘腿霸占了他们老板专属沙发椅上的小姑娘——
她戴着耳机在听歌,穿着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