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飘着的一叶青色竹筏,随风荡漾。顺流而下,竹筏在靠岸,才算进了玉漱宫所在的山谷。
我本以为玉漱宫会建得像宫殿一般,而今得见之后,才发现它像极了一处城池。玉漱宫坐落在山谷中,面向四方分辨又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连接城门的,是高耸坚实的城墙。
季云思带着我从东门进城,他说这东门是礼仪门,喻义吉祥如意,逢喜事才得入。说这话时,他笑眯眯地虚扶着我,时刻叮嘱要注意脚下碎石铺的路,别崴到脚。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江湖上闻名的玉漱宫内居然会是这副光景,简直是——
一座空城。
密集的房屋建筑昭示着曾经的昌盛,而今,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全然是一副弃城的模样。我愕然地看向季云思,他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很满意这里的现状。
“行了这么久,苏苏该累了。”季云思笑着带我往城里走,从容得意的模样,让我联想到了电视剧里向妻子炫耀新房的丈夫。
跟着他走了一路,我看着残破的门板和屋瓦,忍不住问:“这里就你一个人?”
“嗯,是啊。”季云思点头,“上任宫主在的时候,这里人多。后来,我不喜,就让他们都走了。”
“……”
玉漱宫的宫主主殿,其实是城池中央的一座小楼,不见得有多恢宏大气,却是保存最完好的一座,看得出常有人修葺。步入楼内,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立,在秋日里甚至让人顿生寒意。楼里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也空旷得多。正堂里,一把太师椅站在高高的主座之上俯瞰众生,由一些红漆脱落的木柱静静陪护。砖墙上的壁画已是陈旧暗淡,但依旧大气恢宏。透过这些萧索,似乎还能看得到往日金玉满堂、富丽堂皇的逼人贵气。
穿堂而过时,他脚步不停,像是司空见惯,又像是不放在眼里。
我跟着他,绕过正堂,进入里屋。
季云思双手拢在袖中,放在身前,徐徐走在前面。行走时带起的微风,撩起他的衣摆,像是一圈圈含蓄的波浪,漾在脚边。他步子很轻,在长廊里听不见声响,似踏云行走的仙人。我仰面,看见高处的阳光透过天窗撒进来,给这阴寒的长廊添上一份暖意。廊子的两边皆是一格格的屋子,没有装门,屋里的窗户也是拉着厚厚的帘子,遮去日光。
“上次我回来,是为了避暑。”见我疑惑地打量,季云思别过头,温声解释。
我点头,记起这人确实格外怕热。
“到了。”季云思站在门边,微微偏头,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明明是调皮的举动,他做起来偏有股若有若无的媚韵风情,优雅至极。
我走进屋,果不其然——他的格调还真是统一。
偌大的屋子,除了靠墙放的张大床,就只有一张陈木小几和一块草编的蒲团。墙边,厚重的窗帘坠地,幽幽的光透进来,模糊地照着房间,勉强让人辨出外面是白日不是黑夜
“你坐这边。”将我引至床边,季云思掸了掸床边的浮灰。看着我坐下后,他才折身出去,“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起身走到窗边,扯开帘子,抖落了一地尘埃。推开窗,清新的风吹进屋里,带着林间草木独特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深吸一口气,我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渐渐找回一丝真实的感觉。
五日前,季云思只身抢亲的事还历历在目,一转眼,自己却到了这想都没想过的地方。犹记得,喜轿里,季云思双手撑在我身侧,俯身勾唇笑,“惊喜吗?我说的话,现在来兑现了。”
“……”我扫了眼他的手臂,冷声道:“放手。”
“若是不放呢?”
闻言,我屈指,直击他腮角穴。季云思笑着侧身躲过,等着我出下一招。而我却不与他多做纠缠,趁空,闪身出了花轿。
这路已经近温府,并非人多的大街主道,只有送嫁和迎亲的人们,都敌不过季云思的身手。几个身着喜服的大汉被打翻在地,痛苦地呻吟,而女孩们都瑟瑟发抖地躲在一边,不敢靠近。我的忽然出现,使得围住喜轿的温府家丁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他家少爷娶的夫人还会拳脚功夫。
“苏浅——!”温茗策马而来,一身与我相配的大红喜服,格外惹眼。
季云思看到他,眼中闪过浓烈的不快。
“别过来。”我忙出声警告温茗,让他别靠近。季云思是什么人、有什么手段,都不是他能想得到的。
果然,没等温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