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在西疆的砂石上,在西疆的帐篷内叽叽喳喳,亲密的与彼此分享自己。
沈落枝猜也能够猜到是为什么,他们俩现在正是蜜里调油呢,就像是当初裴兰烬与她生情一般,只不过她与裴兰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两人最多也就是拉一拉彼此的手,亦或者在遭遇到乱事的时候彼此短暂的拥抱一下,在对方的身上汲取到一些体温,但裴兰烬与邢燕寻却并不是,他们二人恨不得把所有纲常伦理都嚼碎了塞进对方的身体里面,以一种近乎于亵渎的姿态来面对对方。
沈落枝想,如此行径,这算什么呢?
他们当真不觉得,他们的所有姿态都是对彼此的羞辱吗?
他们又是如何来讨论她的呢?他们在说到她的时候,会有一丝丝的隐愧羞臊吗?
裴兰烬曾是那样霁月风光的人,邢燕寻也是那样英姿飒爽的将军,拿到外面去,旁人都要赞叹一声“裴家生了个好儿郎”、“巾帼不让须眉”,为何偏偏凑到了一起去后,要如此行径呢?
她不懂,所以她也没有去拜访邢家将军,既然注定要刀剑相向,那最开始就别有关系,免得日后撕扯起来还要顾及到彼此的颜面。
而除了交好纳木城世家、关注裴兰烬与邢燕寻以外,沈落枝还有一件事儿要日日处理。
那就是她的小倌生病了,病的很严重,每日都要见一下沈落枝,否则必会发病。
准确的说,她的小倌从北山回来之后便病倒了,那么高壮的一个人,手肘以上的肌肉比沈落枝的一条腿还粗,手掌有断金碎玉之力,但一病起来,竟格外孱弱,躺在床榻间,盖着厚厚的毛绒被子,连身子都起不来。
他连药都喝不下,每日都要沈落枝来喂。
弯月瞧见这做派,心中多有些腹诽,但是伺候的也算是尽心尽力,因为这小倌是为了沈落枝而伤的,所以他在郡主府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而且——而且郡主真的吃这一套啊!
每日沈落枝踏着灿灿晚霞回来,荡漾着潋滟水光的裙摆在门槛上划过时,弯月便会听见他们郡主问道:“今日,齐律都做什么了?他的身子又如何了?”
弯月自然是照实说:“白日间用了三顿饭,每顿饭吃三碗,三斤牛羊肉都打不住,近日又给他加了一只烧鸡,和一些爽口的小菜,除此以外还要来一坛酒,上午与袁西看书,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下午练刀,今日一刀将假山上的石块劈下来了,假装自己没劈下来过,偷偷摸摸放回去了。”
也不是弯月非要盯着人家看,实在是北院本来就只有那么一个假山当景观、充门面,那么大一块石头掉下来后中间有一道整齐的白痕,分外显眼,仔细一瞧,便又能瞧见接口对的不稳当,左右一思索,也就知道是谁了。
“到了晚间——”说话间,她们主仆二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
弯月努了努嘴,略有些无奈的“嗯”了一声,道:“您自己瞧嘛。”
沈落枝便抬眸去瞧。
弯月之前分给他们的北院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北院也不是很大,两排对面而立的厢房,院墙边儿上种了一颗老柳树,柳树下有一口井,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地面上铺了一层粗粝的岩砂石砖,中间的地缝平整,被洒扫的很干净,此时,袁西正抱着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蒲扇在扇风,他面前架了一锅药,正扇风扇的起劲儿,阵阵烟雾从他面前飘起来,他一边扇,还一边抬眸看向门口。
袁西今儿也是经过特意打扮的,他穿着一身孔雀绿绸缎圆领书生袍,腰间坠上各种玉石香囊,看起来像是一只香喷喷的艳丽孔雀,面上涂着白.粉红唇,妆容描摹的十分精美,就连发间都小心的打了珠光,足下穿着船履,看那打扮,就差把“我想上位”,“郡主宠我”这八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他一瞧见沈落枝进门,顿时雀跃的站起了身,又记起了什么,赶忙压下了脸上的喜意,挤出来一脸悲痛,面含悲切的喊道:“郡主!您可算来了,您再不来,齐律阿兄便要不行了啊!”
袁西原先在青楼里是专门唱曲儿的,所以有一副好嗓门,尾音颤颤巍巍吊起来、在风里摇晃着吹进耳朵里的时候,弯月忍不住用手盖住了脸。
何其拙劣的媚宠手段啊!
何其拙劣的手段啊!
何其拙劣啊!
何其啊!
您但凡每天让床上那位少吃一点呢!郡主不在就将厨房都吃光,郡主来了便缠绵病榻起不来床,敢情您这病还挑人呀!
但袁西却哭的那样真挚,他手里端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