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烬一时诧异,这人是谁?为何能替沈落枝牵马!
裴兰烬思虑之间,灼华郡主的车队已经走起来了。
沈落枝的郡主府落在城南,从城南走到城门口,需要半个时辰,若是车马多,偶尔让路,可能还要堵塞些。
沈落枝身为郡主,自然是走在队伍最前面,裴兰烬也上了马,他想要与沈落枝并驾齐驱,但是刚才那侍卫竟也骑了马,并肩走在了沈落枝的身旁。
裴兰烬的眉头顿时拧在一起,颇有几分惊怒道:“此人为谁?”
郡主是有仪仗的,沈落枝出行虽然不打仪仗扇,但是队伍之中的等级分明,大丫鬟走在何处、侍卫走在何处都有规制,但是,这个侍卫竟然敢与沈落枝并驾齐驱!
这是什么不明不白的规制?
不是侍卫,不是丫鬟,甚至都不是友人,逾礼!
沈落枝是那样重礼循规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允许别人如此行径?
这人到底是谁?
耶律枭还不知道自己哪儿触了这位裴大人的眼呢,他和袁西都不懂那些规矩,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无形之中“无礼”多次了,他只以为是他挡开了沈落枝与裴兰烬之间,让裴兰烬不高兴了,才会如此质问他。
他并未回答裴兰烬,他只转动马缰,将裴兰烬接近沈落枝的路挡的死死的,反倒是旁边的听风纵马走上前来,一板一眼的与裴兰烬道:“裴大人,请离马队远一点,我家郡主尚未婚嫁,不宜与外男并进。”
裴兰烬的脸色涨得发红。
他早就知道,沈落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是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横生出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替沈落枝牵马,走在沈落枝身旁,何其无礼,但所有人都像是没瞧见一样!
他甚至还将他的马先于沈落枝半个身位!
他不能靠近沈落枝半步,但是沈落枝身边却已经有人可以靠近了!
这个男人是谁?
裴兰烬只觉得心口处堵了一捧干燥的沙土,他每吸一口气,那口沙土便在他胸肺间蔓延,呛的他一阵阵喉头发痒,晦涩难挡。
裴兰烬自然不甘心!
但他已失了先机,落于下风了,现下谁给他使脸色他都只能受着。
他一路咬着牙,纵马继续跟上,他还不能走到马队旁边,只能跟在马队后面,青丛和白丛带着行囊私兵跟在裴兰烬的身后。
他们这两拨马队浩浩荡荡,街面上人又多,所以走的越发慢,而那些路过的黔首们偶尔抬眸望一眼,又飞快垂下了头。
贵人们,都是不能多看的,要看也得离远了看,免得被脾气不好的侍卫抽鞭子。
而当有人偷瞧那名一身素裙、模样清冷出尘的姑娘超过三个瞬息时,她身旁戴着面具的绿眸侍卫便会看过来——那眼神又凶又戾,没人敢与他对视。
“别担心。”沈落枝注意到她的小倌一直在人群中扫看,神情警惕,便道:“裴兰烬不敢如何。”
她以为他是在防着裴兰烬。
她知道裴兰烬想留她,但也知道裴兰烬不敢强留她,她到底是灼华郡主,裴兰烬不敢真的撕破脸皮的——当然,若是她母家不力,又或者只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那裴兰烬可能就不会这般悔过赔礼、百般挽留了,他可以直接把沈落枝关起来,强行举办婚礼。
沈落枝以前觉得他有根骨,干不出来这种下作事,但她现在不这么觉得了,裴兰烬那些根骨风度都是假的,她若当真弱势,裴兰烬肯定会动手。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假君子,比那种明码标价和你谈条件的真小人还要恶心!
而一旁的耶律枭只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辩解。
他并不是防范裴兰烬,他是在防范耶律貊——今日,沈落枝出城,耶律貊会选在今日烧郡守府、杀进邢家军驻兵地,救他的人。
所以今日必会生乱。
耶律枭这一眼扫过四周,已经瞧见了不少西蛮人了——西蛮人和漠北人身形相似,又常年混在一起,如果眼眸没有异色,很难分辨种族。
但是耶律枭知道,这里混的都是西蛮人。
西蛮人跟漠北人虽然都是常年在马上讨生活,又都高大,但西蛮人的一些特质是漠北人没有的,比如西蛮人都有耳洞,会穿一些丝线,西蛮人身上多用颜料涂抹纹身,西蛮人善用弯刀,手上的老茧形状和常年练弯刀而形成的手臂肌肉线条是骗不了人的。
这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耶律貊的西蛮人,他们的目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