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二房的少爷又揍了三房的少爷,四房的妾室不小心撞破了三房姑娘私会谁家公子,各种事儿加起来,絮絮叨叨能说上几个月,为一个官职,为一个席面,为一匹绸布,为一个好婚事,上到四房夫人们勾心斗角,下到房内公子姑娘们发生冲突,甚至彼此的奴婢小厮们都有矛盾。
裴氏树大根深,远远望去,枝繁叶茂,但是只有走近了,才能瞧见那枝丫之中缠绕的藤蔓,才能瞧见那树上的蚁虫。
这种情况的裴氏,能上下一心给裴兰烬还钱吗?
当然不可能啊!裴兰烬是大房的嫡子,他出事儿,旁的三房都默默瞧笑话呢,不暗暗推一把就不错了,谁肯掏出自己的银钱来给裴兰烬还呢?
所以哪怕裴氏一起
但南康王妃可不管这个。
她就是来找麻烦的!
裴氏不还钱,她就命私兵把裴府给围了,裴府的人谁都别想出这个门儿!
裴府也没脸去报官,怕事情闹大,叫人瞧笑话,只能厚着脸皮出来赔礼,又想请南康王妃宽限几日。
但南康王妃不肯。
说南康王妃得理不饶人也好,说她只顾自己痛快,不给旁人留颜面也好,反正南康王妃一日见不到银钱,一日不肯让私兵撤下,裴府的人一日别想出门。
裴府的人被围的怨声载道,这事儿是大房的人干出来的,其余三房的人凭什么跟着一起受气呢?所以另外三房的人又去围攻大房。
这家族里的人多啊,力量大是大,但是大多数时候,内里也是一团糟,一碰上什么事儿,外人还没打过来呢,家里的人先把你头花都扯下来了。
“裴府现在也是一团糟呢!”摘星一脸幸灾乐祸道:“咱们南康王府的私兵还围着裴府呢,王妃现下天天去裴府门口盯着,反正理在咱们这一头,虽说闹的动静大,但咱们也不怕!”
反正他们那些破事儿早都在京中传遍了,现在两边的人都没脸了,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那就继续往死里闹吧。
直到一家把另一家的脸彻底打肿,这事儿才算完。
“现在那些钱财可要回来了?”沈落枝问。
“还没呢!”摘星摇头:“裴府哪有那么多钱呀?现下还在慢慢凑呢,裴氏大房得四处借钱才能堵上咱们这个窟窿。”
与此同时,裴府内。
裴府坐落在京城内城麒麟街内,是极气派的府门,高墙碧瓦,朱檐灰墙,内里因为有四房,所以分成了四个大院子,大院子里又分隔成了各种小院子,每个小院子里都住满了人。
大户人家,只要不分家,便都是住在一起的,而孩子越多,事儿就越多,几乎出去走几步就能碰见人。
麒麟街是出了名的“官”街,一整条街走下来全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不是这个尚书就是那个尚书,不是这个亲王就是那个寺卿,一片下来都是官,左邻右舍都认识。
所以裴府出了这么大热闹,旁的同朝为官的人家都看了个遍了。
裴府外面的人议论纷纷,裴府里面也是一片水深火热。
“大哥找的什么女人啊!门不当户不对,未婚先孕,这都是什么啊!十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就是!现在南康王妃来找我们要钱,我们怎么给?凭什么大哥出事,让我们节衣缩食的给啊!”
“我看大哥是被猪油蒙了心了!竟然要娶这么一个女人,竟然为了这么个女人得罪南康王府!人家南康王府多有钱啊,灼华郡主又是那样的美人儿,他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把所有人都害成这个样子,大哥才满意吗?”
“别提了!我之前去学堂,我的同窗们都问我这件事,我喜欢的姑娘也因为这件事不跟我好了,大哥自己出事,还偏生要带着我们一起倒霉!”
裴府上下,都是这般说辞,有些人在经过裴氏大房的偏院时,还故意拔高嗓门说上这么一通,给里面的人来听。
“小姐,他们欺人太甚了!”
裴氏大房的偏院中,邢燕寻与她的丫鬟坐在厢房内——她们所住的厢房极靠边墙,外面有人走动都能听见,更何况是他们如此高谈阔论。
邢燕寻的丫鬟受不得这个气,急的直跺脚,而邢燕寻的脸色也是一样的难堪。
这小厢房也不大,在西疆,邢燕寻的住处比这里大三倍不止,现在却也只能缩在这里,桌上的杯盏都是用旧了的,不知道更迭了多少代主人,又落到了邢燕寻这里。
邢燕寻佝偻着腰,坐在床榻旁边,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