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驻扎点贫穷一些,只有几顶毡毛帐篷,晚上还得把牛羊围起来取暖,有些驻扎点豪横些, 直接就是一座城, 有门有户有砖有瓦。
这种情况下, 西疆人口密集程度直线上升。
南康王每天携王妃满西疆乱窜, 四处勘察, 耶律枭则盘踞在纳木城内, 白天办办案, 晚上便回耶律府里寻沈落枝。
沈落枝这段时日也忙。
顺德十九年春, 她在纳木城里开了一个药娘馆。
西疆这边地处偏远,少草药,很多草药都种植不了,只能依靠从大奉运来,医疗水平很落后,稍微一场伤寒,便能带走一条人命。
除此以外,西疆这地方本身就是个不利于女子生存的地方,混乱争端频繁,女子力气体重本就不如男子,女子极易受到□□,就算是她,当初也是遭过耶律枭一次抢掠,更何况是寻常女子。
若是到了战时,女子又有了孕,那简直是灾难,生下来若是女童,保不好还要被溺死。
沈落枝瞧着颇为不忍。
她自幼习医,虽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是也不愿意瞧见人白白枉死,若是她做一点事,就能给很多人一条活路,那何乐而不为呢?
故而,她开了一家药娘馆,广收女童,也算是给了女子一个活路。
她办医馆,自是纳木城办的最大最好的那个,连带着她的四个丫鬟都出去做药娘,四处教人救人去了。
等耶律枭午时回到耶律府用膳的时候,便先扑了个空,得知沈落枝不在府内,而在药娘馆里,他便又去了一趟药娘馆。
沈落枝的药娘馆坐落在纳木城的最中心,与郡守府对面而立,每日南康王来郡守府当值,沈落枝来药娘馆当值。
这也就是公主,否则旁的人没有这个权利落在郡守府前。
药娘馆很大,上下共两层,前面看病,后面教课,每日都有女童被送来学艺,从怎么炮制药物开始,药娘馆提供她们午间一顿饭。
耶律枭来的时候,便瞧见沈落枝在问诊。
当时正是春日,西疆的风停了些,不再如之前那般冷冽刺骨了,故而医馆内的门窗都开着,耶律枭正好能从窗外瞧见沈落枝。
因着是出来问诊,所以沈落枝没有穿那些绫罗丝绸,也没有戴首饰,只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裙,以一根藏蓝色发带束住了乌黑浓亮的发上,她生的若白瓷般静美,藏蓝色的颜色更将她衬的极亮眼,窗外薄薄的日头落到她的眉眼间,像是最好的羊脂玉雕成的。
怎么会有人如此好看?
耶律枭在外瞧了片刻后,便进了药娘馆。
药娘馆擅长调理女子的身子,但一些男子幼童的小病也都能治,所以药娘馆里也不止是只有女子,因着这里的病人多,大夫药娘少,所以一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已然到了午时,沈落枝也没有回府先用膳的意思。
耶律枭进去之后,花了两文钱挂号,然后在外面等,等到轮到他看诊的时候,他便起身进了看诊的帘帐内。
药娘馆看诊,都是在中间挂一道帘子做隔挡的,帘子是薄薄得一层薄纱,后面等待着的病人瞧不见帘子里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身影。
耶律枭撩开帘子进门,便瞧见沈落枝正在整理手里的方子,头都没抬,听见人来了,便道:“坐下,手腕摆上。”
耶律枭依言坐下,把手腕摆在了沈落枝面前。
沈落枝一边问“哪里不舒服”,一边抬头去诊脉,结果一抬头,便瞧见了耶律枭那张脸。
他留住在纳木城内,衣着打扮也跟大奉人一同,穿着武夫劲袍,头顶一玉冠,不知是不是成婚了的缘故,抬眸看人时,越发显得眉眼惑人,他们分明的端端正正的坐在这儿问诊的,但沈落枝一对上他那双眼,便会想起昨夜这人的放纵来。
他看她的时候,总是一瞬不瞬的,晚间也这般贪婪的瞧着她,白日里也这般贪婪的瞧着她,沈落枝一对上他的眼,看见他这个眼神,便觉得口干舌燥。
“做什么。”沈落枝与他对视了两瞬,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一双眼似嗔似怒的瞧着耶律枭。
耶律枭被她看的心口都发烫,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道:“回姑娘的话,某今日心口泛痛,不知是何缘故。”
沈落枝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推他的手臂:“快下去,我在给人看病呢。”
“他们的病是病,我的病就不是病了?”耶律枭挑眉道:“我也生病呢,救苦救难的女医仙不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