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新伟啊,啊你有要出去吗?要出去的话,衣服要多穿一点喔,很冷耶,不要玩太晚嘿。」
「妈,我没有要出去。」
「欸?洗喔,你要一个人跨年喔?」
「没有……」余新伟搓搓电话线,想了想,说:「有朋友要来家里。」
余妈一听,贼笑两声:「洗喔,就说你有女朋友就要带回来,还害咻什麽。」
明明只要跟以往一样否认就好,余新伟却不知想到什麽,气血翻腾,脸上一阵热烫,还很不Man地结巴:「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啦,不是女朋友啦……」
「呵呵,好啦,妈妈知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害咻,有女朋友也不是什麽……齁!你们卡过去一点啦!不要挤在我旁边!这样我怎麽共电话!」
「咳!新伟!有女朋友的话!过年可以带回来给爸爸看一下!有听到吗?啊?」
「哥,我想看大嫂的照片。」
「齁!让妈妈先来问清楚啦!」
电话那头传来余家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平常不说,但他们似乎都非常关心余家大儿子多年空白的感情帐。
话筒机哩瓜拉,余新伟窘迫了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最後只好匆匆说:「新年快乐!我朋友来了!爸再见!妈再见!将霆再见!」
挂上电话,耳边一阵宁静,他长长地呼了口气,这次没数按键,他穿过饭厅走到房间里,站在穿衣镜前,抓起哑铃,嘶哈嘶哈地开始练二头肌。
他侧身盯著镜子里的自己,清清喉咙,一脸严肃。
「嘶──哈,那个嘶──哈,桌上的饭菜不小心做太多嘶──哈,你想吃就吃吧,不勉强。」换只手继续举。
「还有,那个暖炉嘶──哈,是最近社区年终抽奖抽中的嘶──哈,不是特意买的,竹炭羽毛被是嘶──哈,我自己想盖,但是盖一盖又觉得太热,才转为客用的嘶──哈。」
确认自己说得相当自然了,他将哑铃放到地上,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
家人在远方,就算与同事再好,员工一样不会想约上司跨年。
年不是一个人跨的,他不跨年。
可是有人今天会来找他,虽然是个……不知道该怎麽说的人,但是,还是有点期待。
余新伟再次看了下时钟,坐不住,又跑去举哑铃,隐约还可以看见他尾椎上短短圆圆的尾巴晃啊晃的。
晚上十点五十分,余新伟独自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的人群与演唱会依然热闹。
大概不来了吧。
这麽晚了,也没打电话来,或许是跟其他人出去了,他人缘这麽好,可能正跟一群人在101底下等著看假式大楼爆炸也不一定。
或许下礼拜再见,他也会说:「I’m sorry,Walden。」然後再莫名对你好,然後再不知道因为怎麽样而疏远你。
果然还是会因为那样,所以还是会这样。
他顶顶眼镜,关掉电视,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饭厅想把冷掉的菜肴都冰起来。
跟往年一样,睡觉好了,睡一睡,一年就过了,只要听不到电视机里的狂欢与喧嚣的烟火,就感觉不到独自的寂寥。
将一道道菜包上保鲜膜,慢慢的,静静地做著包覆的动作,彷佛也将自己一层层与空气隔绝,余新伟觉得自己很平静,只是鼻子有点酸。
赶快上床睡觉就好了,这种感觉他习惯了,而他得找回被国王扰乱前的生活步调。
叮咚。
因为陷入过度悲伤的情绪所以当门铃响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幻听,他转头盯著门,直到门铃再次响起,才大梦初醒般地赶紧走到门口。
做了个深呼吸,一开门,就看见国王一脸阴沉,环臂站在门口。
他嘴唇抖抖,虽然完全不明白迟到的国王为什麽生气,深怕国王又要莫名爆Man气,下意识倒退两步,却被从国王身後窜出的两道黑影吓了一跳。
「Surprise!」
Q和Ellen一人捧著比萨一人抓著香槟,站在一身黑气的国王身後露出灿烂微笑,笑容之亮,让国王脸上的阴影更深了。
「你们东西吃完就给我离开!」
国王独自坐在饭厅一脸不悦,听著客厅传来的谈笑声,让花了近三个小时试图甩掉这两只跟屁虫最後还是失败的他心情更差。
「别这麽说嘛,今年的最後一天,人多才热闹啊,大家都回L。A了,只有我跟Q的跨年酒会多空虚寂寞,来来,余经理,我帮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