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脸上明晃晃的指印,言棘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打疼的掌心,对着电话那头还在焦急询问她情况的徐宴礼道:“我没事,挂了。”
“可你刚刚……”
那头还想说什么,言棘已经率先将电话挂了。
顾忱晔脸色阴沉得厉害,但言棘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样,他有气也只能硬生生的憋着,见她挂了电话,才冷着声音问:“他给你打电话干嘛?”
言棘仿佛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诚实应道:“我给他打的。”
“……”
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被打的那边脸上,眉眼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顾忱晔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的时候,言棘却只是默然的收回视线,将手机放进包里,沉默的转身走了。
顾忱晔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心里想要掐死她的冲动被他压了又压,才没有付诸行动,男人咬着后槽牙,憋了半晌才道:“莫名其妙打人,难道不该道句歉?”
“对不起。”
这么敷衍的道歉,让顾忱晔更气了,偏偏还拿她没有办法,总不能打回来吧,他再怎么讨厌言棘,也不会没品到对女人动手。
她将手从顾忱晔的掌心里抽出来,男人本来不想放手,但他敏锐的从言棘脸上看到了嫌恶,一愣神的功夫,女人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言棘本来还约了人谈事,但现在也没心情了,而且她觉得那人应该不会来。
出了商场,她开着车漫步目的的行驶在街道上,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年,入眼的一切都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因为即便用了十年,她也没对这个城市生不出丁点儿的归属感。
不知不觉间,言棘将车开进了大院,停在了徐家老宅楼下,她顶着凛冽的寒风下车,给自己点了支烟,半晌后抬头,目光落在二楼一个黑漆漆的窗口上——
那里,曾经是徐梦冉的房间。
现在刚过六点,正是吃饭的时间,锅铲和聊天声从那些开着灯的窗里透出来,充满了生机盎然的烟火气息。
言棘有些羡慕,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小棘……”身后,传来周舒月紧张的声音,“我听人说看见你的车进了大院,怎么来了这里?”
“等人。”
“等谁?这大院里的人我基本都加了联系方式,我帮你叫。”好不容易有能帮到言棘的事,周舒月有点激动,边说边掏手机准备打电话。
言棘没动,连眼神都没挪一下:“不用了,她已经死了。”
“……”
一支烟抽完,言棘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这么多年,受过这么多苦,要是还做不到自己哄自己,那她在还没被接回言家之前,就已经被气死了。
她掐了烟,走了几步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周舒月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小棘,都到楼下了,回家里吃个饭吧,你爸和你弟弟都在。”
“不了。”
“皎皎已经被你爸赶走了,过年也没让她回来。”
言棘听出周舒月语气里的心软,正要坐进车里的身体停住了,她侧头看向她,冲着她勾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来,“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容不下言皎皎?”
不料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周舒月一怔:“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言卫峥,对方没说,只让她别管,但她不蠢,从丈夫的话和行为中也大概猜出了点什么,只是不知具体。
这几天言皎皎每天都提着东西上门道歉,再加上言川闹腾着要要他姐,周舒月早就心软了,可想到言棘现在对他们的态度,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言棘偏头示意了一下副驾的位置:“上车。”
不知为何,周舒月看着她这表情,莫名有点冒冷汗,她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里的暖空气早就散了,冷冰冰的,言棘用遮阳板挡住挡风玻璃,扭头含笑着问周舒月:“你听过‘霸凌’这个词吗?”
她一边说,一边摘腕表,将暴露出来的伤疤凑近周舒月:“这道疤,是慕云瑶划的,因此,我大四退学,再也无缘外科医生这一职业。”
这件事周舒月知道,所以并没有多震惊,只是心疼。
言棘脱掉外套,撩起衣摆,露出后腰上的疤,“这些,是他们将我摁在地上拖拽时,被地上的碎石子磨出来的。”
什么是杀人诛心,周舒月如今可算体会到了,她看着言棘身上那一道道的疤,只觉得好像有把钝刀子在心上慢慢的磨,痛不欲生,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