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本书的第57页,讲了一个有趣的仪式。一个濒死的人,和死神做了交易,用一天杀一个人的条件,换来继续活下去的资格。但他一旦停止杀戮,就会变得苍老,身上散发尸臭,畏光,是半只脚踏进冥界的活死人……”
黎渐川接道:“而且最巧的是,记录这个仪式的人,就叫罗尼。和扉页的签名是同一个人,字迹一模一样。我在警局打听了下这个名字,伦敦与宗教有关的名叫罗尼的人,至少有六个。”
“在这六个里,有一个是几年前德兰镇教堂的教父。德兰镇至今只有过三个教父,第一个老死了,第三个是现在的教父,那么罗尼就是第二个。而你说过,你的丈夫洛克,做过德兰镇的教父……”
“如果洛克是记录这个仪式的罗尼,那他很有可能在自己身边见过这个仪式。而你身上的那些解释不通的地方,还有那些细微的东西,就立刻变得十分明显了。”
“你要杀人才能存活,却不能是杀其他NPC,如果可以,恐怕你早就杀了,也不会出现这些仪式后的特征。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你需要杀玩家来获得存活时间。第一晚的晚餐,你在所有人刚坐下时就掀开了卡牌,看了自己的法则。你知道自己需要杀人,所以不惜冒着暴露的危险,在餐桌上就对新人进行引导暗示,设下圈套。”
“你太急了。这种急并不正常。而在游戏里唯一能强制玩家必须做什么,且不能违背的,只有法则。”
黎渐川道。
安娜眼神呆滞。
太急。
她又一次听到这个评价。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次宁准对她说出这两个字。恐怕在她击杀新人时,他们就已经怀疑她了吧。
那本书……她不是不想再仔细看一遍,只是洛克将书拿回来之后,上面就有了宁准的毒液。就算宁准说没事,但谁敢相信?她根本不敢碰那本书。
而在亲自去见过宁准之后,黑皮书就又理所当然地落回了那两人手里。
除了第一晚匆匆翻过,她再没有机会去细读。
而那些细微的动作,她明明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被发现了……
可以说,如果遇到的不是五感非人类的黎渐川,和妖怪一样的宁准,安娜真的可能会成为这场游戏的通关玩家,顺利杀到仅存三人。
但很不幸,她这个青铜最终是没有干过下凡的王者。
在安娜的身影渐渐透明,直至消失时,黎渐川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安娜体内抽离,落到了自己身上。
“L killed Cat。”
“Follow the law!”
黎渐川浑身一震,竟然恢复了行动能力。
真空时间还没有到,宁准也没有立刻将自己的真空时间解除。
安娜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抹除一样,彻底消失,染血的剪刀猝然落地,宁准仍被禁锢在原地,微抬起眼,看着黎渐川走过来。
黎渐川半跪在宁准面前,抬手摸上宁准被刺穿的那只眼睛。
“我也知道你的法则。”
他慢慢低下头,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眼神冰冷沉静,“不怕我说出来?”
宁准有些眷恋地在他手心蹭了蹭,那只桃花眼注视着他:“那你要抓紧时间,说破法则只能在潘多拉的晚餐或‘真空时间’里进行,其他时候,都是不算数的。而且每个人每天只有一次机会。”
黎渐川的指尖触到宁准脸上黏稠的血液,和一小片细腻如脂的肌肤。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宁准。
世界慢慢恢复斑斓的色彩。
宁准抬起手抱住了黎渐川的脖子:“眼睛疼……”
真会撒娇。
黎渐川嫌弃地皱了下眉,手掌却握住那截细腰,脱下风衣盖过去,将蜷起身子的人稳稳地抱进了怀里。
理也没理一脸懵逼的乔治和菲娜,黎渐川一脚踹开被钉死的窗户,直接从阁楼上跳了下去。
“哦,天呐!”
乔治惊呼。
他跑到窗边,却看到四五层的高度,黎渐川竟然像翻了个台阶一样轻轻松松落了地,然后直接拽过一匹马骑上,冲出了庄园。
暴风雨不知何时停了,天际飘起晚霞,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的芬芳。
吉尔特庄园笼罩在一片橙黄的暖光里,不复阴森诡异。
德兰镇的一间私人诊所里。
宁准的眼睛经过简单的处理,被包了层厚厚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