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六楼一间寝室门前,一张张惨白如死尸的脸往前凑着,趴在寝室门的小窗上,朝里望。
寝室缓缓向里挪开。
一阵清晰的呼噜声传来。
为首的几个男生率先走进去,从床铺四面爬上去,将一名穿着睡裤睡得死沉沉的男生抬下来,拖出寝室。
黎渐川从众人身体的缝隙间看过去,看到被拖着的男生的脸,果然是白天得到了奖品的郑非凡。
寝室里还有另外两道呼吸声,也沉沉地睡着,根本不知道寝室门口发生的一切。
以黎渐川的夜视力,略微一瞥,就看到最里面一个上铺的男生将腿半吊在床栏杆上,似乎是防止自己睡沉的措施。
但他的气息很长很稳。
显然,这个措施没有奏效。
黎渐川有心去搜一下郑非凡的床铺书桌,但他现在不能掉队,还得跟这帮人装得一模一样,不然昨晚的疯狂追杀又得重现。
而且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救郑非凡。
凭他的身手,虎口夺食成功率很高。
但是郑非凡的沉睡明显很不对劲,他救下人之后,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线索。
因为之前荡秋千看到的模糊影像,他也不确定郑非凡值不值得救。而且直觉告诉他,打破这群人的狩猎,很可能有很严重的后果。
黎渐川没有行动。
那几名男生拖着郑非凡下了楼。
和昨晚的高阳一样,郑非凡只有胳膊被从两边拉起来,双腿垂在地上,沙沙地和地面摩擦着,慢慢磨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血迹。
脸上染着诡异苍白的师生们围拢着中间昏睡的少年,离开宿舍楼,走向东操场。
春夜森寒。
浓重的黑暗像翻滚的黏稠潮水一样从许许多多逼仄的角落滋生,涌来,将路灯之外的区域泡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墨色中。
白色的水泥路上,寂静前行的队伍像一条夜色中游走的毒蛇,缓慢地爬行着。
东操场的入口外有一盏短路的路灯,光线一闪一灭,如同一只阴冷开合的鬼眼,注视着到来的人群。
黎渐川跟在队伍末尾,慢慢放慢速度,和前面的人拉开距离。
入口外的路边就是两间活动室,不出意外,宁准应该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然而,就在他和前面的学生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即将闪到路旁的阴影中时,黎渐川的视线却忽然一顿,敏锐地落在了前方行走的人一抬一落的脚上——那两片沾满了石渣和灰土的脚心里,好像有一个奇怪的红色小洞。
他无声地退到一棵树后,又看其他人的脚心。
果然也有。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他看向其中一只脚的脚掌时,那个红色小洞里像是探出了一个古怪蠕动的黑色小脑袋,一晃即过,就被再度踩在了脚下。
黎渐川目送这群人进了东操场,才闪身到活动室后面,敲了下窗玻璃。
一扇窗户打开,那双眼熟的桃花眼出现在后面。
黎渐川迅速翻身进去,关好窗户。
这间活动室装的都是杂物,灰尘很大,呼吸间都是尘螨的味道。
宁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套学生校服,套在身上,摘了眼镜,和那些学生一样,赤着脚,站在活动室的地板上,从一片漆黑中伸出手来,拉了黎渐川一把,轻声道:“对面可以看到乒乓球台。”
“脚不凉?”
黎渐川低头看了眼,单手把人抱起来,往对面窗户走。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宁准这样显嫩的装扮。
宽宽大大的校服套在过分瘦削单薄的身体上,略有些空荡,衬得宁准难得地有些孩子气。
这具身体的骨架极好看,又将松垮没型的校服撑出了一个俊挺修长的轮廓,把这股稚气拔成了十足的少年感。
再配上那张摘掉眼镜后失去威严斯文,更加秀逸的脸,活脱脱一个刚刚成年的青涩高中生。
只是这高中生赖人得很,搂过来时还要蹭一下嘴唇,和自己交换一个短暂的甜甜的轻吻。
非常时刻,两人都很理智地没有过分纠缠。
但就是这样纯涩清新的亲吻,亲昵温柔,没有掺杂太多的欲念,反而令黎渐川耳朵发热,心跳如擂鼓,像是初恋的毛头小子一样。
一吻结束。
宁准抬起头,湿漉漉的舌尖碰了下黎渐川的耳垂:“有点冷……我里面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