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川放到轮椅上,推着他进了电梯,上楼到最顶层的精神科。
看来这对父子还是住在一个医院里。
精神科的楼层比起黎渐川住的外科住院楼要空荡冷清很多,雪白的通道连通着几间病房,消毒水的味道非常浓。
黎渐川在101病房看到了一个棕色短发的三十出头的男人。
男人强健高大的身体呈现出不正常的虚弱消瘦,他四肢蜷缩着,静静坐在钉上了防护栏杆的窗口,眼球把眼眶撑得很大,脸部紧绷,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出汗,似乎在经受什么极大的煎熬。
汗水一层层湿透了他的病号服。
他手指抽搐地抬起来捂住眼睛,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声,像是被锁在笼子里的困兽。
黎渐川隔着隔离栏杆望着里面,快速扫了一眼病房内,着重在那张空无一物的床上看了眼,眼底掠过一丝猜疑。
“安德烈的主治医生说他的状况有些恶化,梅恩市第一医院可能无法再继续接下来的治疗。医生建议转院到那些专业昂贵的精神病院,或者去大城市的医院。”
那名年轻护士怜悯地看着轮椅上的老人。
精神疾病的治疗是一个十分漫长复杂的过程,需要的金钱和耐心无比得大。尤其是金钱。
而这恰好是劳恩父子没有的。
一个货车司机,一个普通工人,无法负担起这样的费用。
黎渐川终于知道了他这位便宜儿子的名字。
这个名字和劳恩、鲍勃、沙利文一样,都出现在了之前玩家们的选择列表里,作为真凶候选人。
“安德烈……”
黎渐川试着叫了一下病房里的男人。
里头压抑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安德烈猛地抬起
头来,汗水源源不断从他的头上脸上流下来,像雨水一样淌过他瞪大的眼睛和瞬间缩成针眼大小的瞳孔。
他望着黎渐川,双眼却并不对焦,身体轻微痉挛起来:“不、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啊——!”
“安德烈!”
黎渐川焦急地大喊,佯装要从轮椅上起来。
医生和护士立刻打开病房的门冲了进去,动作熟练地安抚着安德烈。
一名医生目露不忍,看向黎渐川:“劳恩先生,您还是不愿意我们为安德烈注射镇静剂吗?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了,普通的安抚手段恐怕很快就会失效。”
劳恩不让给安德烈注射镇静剂?
黎渐川心底略感疑惑,但他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面色一僵,似有难言之隐一样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而眼下的情况黎渐川也没办法再继续去问安德烈什么。安德烈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这个表现应该是连自己的父亲都认不出了。
“安德烈的病情现在很不稳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劳恩先生。”
鲍勃警探脸色也不太好看。
黎渐川很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看之前那些媒体的反应,鲍勃应该是这起连环凶杀案的主要负责人。而现在这起凶杀案不仅证据不足,唯一存活受害人疯了,还因嫌犯被保释闹出受害人家属跳楼的风波。
鲍勃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麻烦你了,鲍勃先生。”
黎渐川无力地点头。
他又被送回了病房。
鲍勃警探和他交谈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外面天刚亮没多久,黎渐川打开墙上挂着的电视,拨到社会新闻频道,果然看到了有关郁金香路连环杀人案和劳恩跳楼的新闻。
因为那时是大半夜,四周漆黑,能见度非常低,所以拍摄的新闻画面很模糊。
按照新闻的说法,劳恩是在晚上突然给各大媒体打了热线电话,言明自己要跳楼,为儿子讨回公道。
他在电话里愤怒地斥责警方屈服于金钱的压力,蔑视法律和公理,并亲自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写字楼天台拉开了红幅。
摄影机拍不清写字楼天台的状况,看不到劳恩的身影。
警察和消防员,还有救护车很快赶到。
而就在他们冲进楼里不久后,上方就突然传出巨大的声响,玻璃炸碎,底下的人群惊呼散开,摄影机的镜头剧烈晃动。
黎渐川注视着电视机,神色晦暗。
跳楼这件事处处透着不对劲。
劳恩一个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