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已经很深了,远方影影绰绰的只有披星的夜幕和模糊的云层雪山。
许杳然在靠近塔钦的国道上下了车,裹紧那件沾满了泥污的红羽绒服,在茫茫苍白的风雪里离开,背影凝固成了天寒地冻中渐渐消融的一滴滚烫鲜血。
也不知道在这种荒芜的旷野和深夜里,她在这里下车能去哪里。
但她明显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和秘密,不需要陌生人的帮助。能从魔盒游戏里活下来,就算有点天真,也不会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许杳然离开后,黎渐川和宁准清理干净自身的线索遗留,就把这辆满身战斗痕迹的越野车扔到了大道外较远的一处无人荒丘后,然后背着大包装作背包客,步行走进塔钦。
一路上许杳然和宁准聊起有关韩林的话题,黎渐川一直没有接过话。但这不代表他什么都没想。
相反,他思考的非常多。
处里作为华国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内部的构造和职务是有点奇特的。
像黎渐川这样的类似特工的人,处里有不少,而因为他们身份和任务的特殊保密性,处里针对他们大多采取任务期间单对单的联系方式,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对接的接线员。
而黎渐川在进入处里之后,对接他的接线员就一直是韩林。
韩林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黎渐川不好评价,但他确实算得上是黎渐川除了处长之外,唯一一个称得上有不错交情的同事。
不过这一切都在黎渐川开始接受宁准和潘多拉的任务后发生了改变。
加州那场无名组织的奇怪追杀,接线时任务内容面对宁准出现的泄露,京城胡同里处长宣告的接线员死讯,red组织成员的记忆影像碎片有些莫名熟悉,魔盒里内鬼的答案
说实话,如果不是魔盒给出的答案,黎渐川甚至都已经很难再想起这位存在感不高的接线员了。
他习惯于去抹掉与那些已经牺牲的同事有关的记忆。
“按许杳然说的,你的接线员很可能还没有死。”宁准忽然道。
手表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冬日晚上十一点多了。
塔钦作为一个雪山脚下的小小县城,在这种旅游淡季显得有些空旷寂静,街道的商铺和低矮的居民楼都熄灭了灯光,只有黯淡昏黄的路灯拉着雪花的影子,还在配合寒风的呼啸。
几十米外一家小旅馆的灯牌亮着昏昧的红光,是两人的目标。
一串叠着一串的凌乱脚印踩在身后的雪地上,很快被风卷平,黎渐川闻声看了宁准一眼,手掌收紧,将宁准放在自己衣兜里的手指完全捂住。
“看来这个世界充满秘密。”
一张口,风雪兜头灌过来,黎渐川眯了下眼,低声道。
宁准笑笑,没有回答。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多日的开车奔波,加上刚刚一场恶战,就是身体素质强如黎渐川都感觉有点疲惫困顿了。
在小旅馆开了房住下,黎渐川和宁准草草洗了个热水澡,就卷进冷冰冰的被子里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分头去采购登山需要准备的装备和物资,这些东西在塔钦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只是价格并不便宜。
塔钦原本只是个因转山而出名的小镇,但近些年来旅游业越来越发达,冈仁波齐附近的景区开发,使得塔钦也渐渐膨胀起来,由只有一条街道的贫穷乡镇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县城。
新修的街道更为宽敞,与原本破旧的以不同色块的斑驳水泥填补的主街交叉,横贯东西南北,两侧餐馆和卖特产的店最多,称得上店铺林立。
县城的建筑物都很低矮,蒙着层藏区特有的灰蒙蒙的白。
彩色的经幡从一些建筑后扬起,在强烈而通透的日光下发出被风撕扯的轻微声响。
街上最常见的是摩托车和面包车,骑车经过的藏民或裹着厚重的藏袍,或穿着旧色的军大衣,毡帽底下的脸膛黝黑泛红,带着高原雪山中独有的风雪粗粝感。
县城不大,当地人大多相互认识,偶尔见到,都是大舌头一样的含混的藏语打着招呼。
有不少尼泊尔人和印度人混在其中,也能说一口蹩脚的藏语或中文。
黎渐川和宁准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完成采购,订好转山的票。
在黎渐川的特意观察下,没有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别有目的的外乡人,一直紧绷的精神因此放松了些,难得地结结实实睡了个好觉,补充体力。
他们的行程很紧凑,不像普通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