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都得等调阅处里收集的启示和更新的最新资料之后才能进行,而且连他都能想到的事,研究所肯定已经做过调查了,到时候也可以调出他们的研究方向参考参考,急是急不来的。
黎渐川边想着薅羊毛这件轻车熟路之事,边挪动树枝在现实世界的圆圈上方勾了两道,分别画上方块和省略号。
夜色愈深,寒风刺骨。
海拔五千米的空气里稀薄的氧显然无法为持续高速运转的大脑继续提供动力,思考过五个圆圈,就几乎耗尽了黎渐川所有的脑细胞,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就像生锈的齿轮,渐渐凝滞停下,推都推不动了。
但独自冷静思考分析,整理纷乱脑海的目的已经达到,该想清楚的事,他也已经想清楚了。其余的困惑或许仍旧存在,无法解开,可他已不再迷茫混乱。
最后又凝视了一会儿地面上模糊浅淡的简易关系图,黎渐川动了动被冻得有些发麻的手脚,起身抬脚,抹去地上的痕迹。
他转身往金顶红墙的方向走去,重新开启身上的电子设备,手里的树枝被高高一扬,抛到了一旁的小河道里。
小河道和树枝如今都毫无生机地干枯着,但等到夏季来临,冰川融化,河道将会重新满溢,枯败的树枝或许也能随漂流的雪水开启下一段新的生命历程。
踩着沙砾乱石回到止热寺时,表盘上的时间已经转到了凌晨一点,在板房前空地小坡上支着拍摄设备的小伙子只剩了一个,裹着两层军大衣在一边吸氧一边来回走动,时不时看一眼相机,非常坚强。
他瞧见黎渐川回来,远远地摆了摆手,带着一股哆哆嗦嗦的热情劲儿。
四周静悄悄一片,灯光全熄了,风也弱了。
星空悬挂,经幡飘飞,群山的影子若隐若现,夜的静谧安宁在此刻达到了最淋漓尽致的体现。
黎渐川和小伙子打了个招呼,无声地推门,钻进了小红旗板房内。
宁准靠墙盖着两床被子,又压了军大衣,睡得极其安静。谢长生在对面,露着缠了绷带和板子的手臂,双眼闭着,眉头紧蹙,完好的那只手压着被窝凸起的一块地方,那里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小呼噜声,安逸又催眠。
察觉到动静,谢长生警觉地睁开了眼,目光在黎渐川身上定了定,才再度闭眼入睡。
黎渐川对谢长生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宁准,发现没醒,便快速脱了外套外裤,在宁准隔壁的空床上坐下,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缺氧导致的脑袋抽痛对黎渐川的影响微乎其微。
朦胧的睡意渐渐涌上来,他翻了个身,正要将大部分意识彻底沉没,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被子掀开一角,一具冰凉清瘦的身体就落进了怀里。
黎渐川把宁准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压低的声音微哑:“我这儿只盖了一层,不嫌冷?”
鼻尖若有似无地碰着黎渐川热烫的颈窝一侧,宁准纤长的眼睫轻轻抬起了一点,半扬半垂,弧度慵懒暧昧,带出白汽浮动的低笑:“冷的话,你可以想办法让我热起来。”
被窝钻了狐狸精,但黎渐川依然是柳下惠。
他没搭宁准的茬儿,只在宁准衣裳堆积的后腰重重拍了下,然后边抬起那只手给他揉按额角,边道:“研究所给出的调查结果显示,现实世界的真实性应当不值得怀疑。”
宁准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无法判断。”
“事实上,有关现实世界的一切,我的消息来源只有三个,最初是监视者们的口口相传,后来是你不能明说的暗示,再后来,就是我自身一点一点的接触,一点一点的所见所闻。”
他解释道:“它们不足以支撑我做出判断。”
黎渐川只是想告诉宁准这件事,互通消息,并不对宁准的反应抱有期待,因为涉及现实世界真实性的事,极可能在宁准需要避而不谈的部分里。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宁准会给出这样直截了当且有些出人意料的回答。
曾经的自己能够给出暗示,但拥有中段和后段记忆的宁准却无法判断——两人都已经失去的前段记忆,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是个无头苍蝇了。”
黎渐川望着头顶无光的灯泡,沉沉道:“接下来,排在处里之后的我们私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回记忆。我有预感,这会让困扰我们的绝大多数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宁准勾起唇角,没有说话,只侧了侧脸,搂紧黎渐川结实劲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