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九在上海的一位好友,曾与他和阮学智都同过窗,此次来信是听说阮学智去了朋来镇,忧心石九遇见他,惹来麻烦。
依据这位好友言辞间透露的消息,可以知道石九与阮学智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但忽有一日,两人便翻了脸,阮学智对石九时不时就是打压嘲弄,处处挤兑,石九也不复从前的自尊倔强,半声不吭,软弱躲避,任其欺凌,有人看不惯,阮学智却说这只是他们二人之事,不须旁人去管,石九也默认,渐渐便无人再理会了。
后来阮家人不知为何在学校拦下了石九,石九消失了两日,再次出现,便是肄业归家,称要养病。
这位好友虽不知他们二人究竟有何隐晦过节,但却相信绝不会是石九主动去得罪了阮学智,便为他考量,来信告知了他多加小心。
“你曾被阮学智与阮家欺凌,以致不得不放弃学业与志向,回到老家,你就不恨?”
黎渐川低头闻了闻这封信,旋即扬眉扫向石九。
“恨,也不敢恨。”
石九静静抬眸:“我只是一个穷乡僻壤里的穷小子,说是书香门第,却父母双亡,亲人不在,无甚积累,能去往上海读书都是靠着一点薄产。阮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我能说上一句恨的?”
“曼晴小姐,不怕你听到实话,其实今早警察来书斋,同我说阮学智已死时,我心里是没有所谓好友同窗的悲伤的。我深深松了一口气,只有不敢相信的庆幸和愉悦。”
“纵有人骂我凉薄可恶,疑我杀人害命,我也得真心说一句,阮学智,我是不盼他好好活着的。”
黎渐川沉默片刻,道:“你二人决裂的原因是什么?”
“说来曼晴小姐或许不信,他疑心我看上了他家三妹妹,欲行勾引之事。”石九沉沉道,“我百般解释,只是同学互助,他却不听,只认为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与他结交也是巴着他,居心叵测。”
“顾忌姑娘家的名声与往日情谊,我不曾告知旁人过,但他与阮家却仍是不愿放过我。我避无可避,只能回乡,期盼一处清静。”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顺理成章,无甚破绽。
黎渐川最后又问道:“昨晚一整晚你都在何处,做些什么?”
石九神色略显疲惫,言简意赅道:“昨夜阮学智离去后,我就让管事关了书斋,自己回房歇息了,一晚都未曾离开过房间。我不喜下人近身伺候,没有旁的证人。”
黎渐川点了点头,示意长脸警察将圆凳给石九坐坐,免得事情还没完全清楚,就把嫌疑人给累出个好歹。
他看向怯生生的丫鬟紫萍:“紫萍,你昨晚一整晚又在哪里?”
问着,他接过另一口属于紫萍的箱子,迅速翻查。
紫萍紧张地吞了吞唾沫,抬起眼睛小心道:“回曼、曼晴小姐,奴婢昨晚在院里干活到十点钟才歇,歇下没多久,忽然肚子疼,就去了后门的茅房,一直待到天色小亮。”
“你是说你在茅房待了至少三四个小时?”黎渐川手指一顿,从箱子里捏起一个水红色的荷包。
紫萍瞧见,明显神色一紧,口齿也不利索起来:“是、是在茅房,曼晴小姐。”
罗大在旁冷笑:“肚子疼在茅房蹲一宿,然后今天人还能好好地走过来,不见虚弱异样?你这是在拿谁当傻子?老实说,昨晚究竟在哪儿!”
紫萍惊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
黎渐川看了她一眼,闻了闻荷包,然后将其拆开。
荷包里一没装香料二没装平安符,只整整齐齐地叠放了两张纸条,纸条展开,是钢笔字,写着两首缠绵悱恻的情诗。
黎渐川一眼便认出,这正是阮学智的笔迹。
“这是阮学智给你写的?你和阮学智是什么关系?”黎渐川把纸条递到紫萍眼前。
紫萍张了张嘴,脸上立刻滚下泪来:“罗处长,曼晴小姐,我、我真的不会害大少爷!”
她情绪激动起来,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但大致意思黎渐川却听明白了。
紫萍原先在阮家时,其实就对阮学智心存爱慕,只是她野心大,要做阮学智的阮太太,不做姨太太,更看不上通房丫鬟的身份,便拒了阮学智,去了阮素心身边,想着欲擒故纵一番。
谁知她刚到阮素心身边没多久,阮素心就被许给了丁局长,婚期很近,还点了她做陪嫁丫鬟。
她去找阮素心哭诉,阮素心却道出她的心思,且直言要给阮学智不痛快,偏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