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并着玉如意一同落地,声响清越,明珠润光。
顺着腰间一条勒紧的手臂的力道坐上去,宁准十指撇下纸人,绕过黎渐川的脖颈,垂在一侧锁骨边,彼此交错,勾连缠紧。
“那定然是比不上黎小姐昨日清雅庄丽,霞裙月帔之美。”
充满揶揄意味的低笑也似一阵幽凉的云烟风,扫去耳廓的暑热,纤艳诡丽地吹进心肝里,还当真有靡靡艳鬼的影子。
“小娘既喜欢,昨日怎么不去黎小姐的床帐里叙叙话,还要今日来这儿钻继子被窝?”黎渐川单臂将人抱起来,一边掐住了怀里这副身子骨上上下下唯一称得上肥满柔软的腰下,一边直起身,带着新嫁娘继续翻查房间,淡淡地噎话回去。
话音未落,小腹被轻踢了下,他一顿,低头向下扫了眼,长眉冷淡拧起。
“又不老实穿鞋?”
“绣鞋太小,走不好路。新祠堂只隔一面墙,天又热。”骨线清峭的下颌搭上黎渐川的肩头,宁准轻声道,“要说我这新嫁娘当得委实是不合格,不仅是个男人,还没有凤冠,绣鞋临时凑的,嫁衣也是成品铺里现成的,可见娘家婆家都是不待见的。”
黎渐川拉开外间书桌下的抽屉,微微正色道:“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早上,花轿进朋来镇时。”
宁准道:“我简单查了查,我现在的身份叫裴煦,与我少年时的相貌相似得堪称古怪。”
“除去这点,裴煦身上没有太多奇特之处。他是隔壁县裴家体弱多病的小儿子,弱冠之年却缠绵病榻,瘦弱只如少年。李新棠他爹李老爷病重,寻八字硬的冲喜,裴煦因八字恰好合适,就被裴家人卖了,嫁妆也是李家贴补来又送回去的,只为装装样子,免得太过惹人怀疑。”
“上个月的婚事,堂还没拜成,李老爷就一命呜呼了,之后裴煦一直被关在李家老宅的一处小院,直到那位冯天德冯大师说李家刚落成没多久的新祠堂需个命硬的镇压,裴煦这块砖便是哪里需要哪里搬,直接就连夜给搬来了朋来镇。”
“新祠堂和这处李家别庄我都转过了。”
“这局游戏不是灵异类,没什么鬼怪精魅之流,但有些地方却古怪得辨不清楚,须得小心。”
怀抱着一个人,也不耽误黎渐川翻箱倒柜的进度,只是四号玩家虽然没给他留什么一击毙命的陷阱,但也同样没给他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若不是宁准出现,他连判断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李三少李新棠都得再多花上一些时间。
别说书信之类的物件,就是李新棠这三个字都从这屋子里给抹得一干二净了。
“昨天你见过四号玩家的李新棠吗?”
黎渐川问道。
宁准沉吟了下:“不算是见过。”
“昨天白日里我刚到新祠堂,仍在花轿里,只见到四号的李新棠同两位族老远远露了一面,上了香,就匆匆走了,似是要去某位族老家中。夜间我潜过来,这间卧房没有人在,直到即将八点钟,晚餐快开始,四号的李新棠才从外面裹着睡袍回来。”
“看方向,我怀疑他是去这别庄的温泉院子泡温泉了,说不上是闲情逸致,还是胜券在握。”
黎渐川放下博古架上一面装饰华美的西洋镜,挑眉道:“难说。但我看四号这人是不能处,还没我厚道,连根儿李新棠的毛都没留下。”
他好歹只是顺走了王曼晴的书信,其余都没动。比起四号,他还是太过老实了。
跟抱一只没骨头的懒猫一样,黎渐川掂了掂手臂上坐着的重量,转身走回那张欧式大床:“而且有一点比较奇怪,镇民身份依次轮流,每个玩家在每个身份内只能停留一天,必然是会利用充足这一天的时间,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去接触调查朋来镇可能存在的问题。”
“去摸剧情脉络,去找最终谜底。”
“冲喜新嫁娘进李家新祠堂,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四号作为最先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到此事的玩家,竟然没有去查你,这有点不对劲。”
宁准道:“两个可能。”
“李新棠与裴煦曾经熟识,四号从某些线索中发现了这点,暂时不敢接触裴煦,怕扮演失败露馅,亦或者,李新棠遗留下来的某些信息让四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大概,指明了调查方向,他清楚裴煦只是一个边缘人物,无甚线索存在,所以不需要多浪费心思。”
来到床边,黎渐川放下宁准,拉下床帐,俯身将床脚的蚊香点燃:“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