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膏肓的痛苦病吟。
黎渐川平躺着,一手虚握,压在脑后,指间镜光细闪,一手落在腹部,袖内按着匕首,另外两条腿一个屈起,一个搭在床沿,是个看似放松实则随时可以弹身而起的姿势。
他盯了一会儿头顶的床板,就仿佛困意来袭一样,慢慢闭上了眼。
深夜黑暗蔓延,万籁俱寂,只有海水拍击船身的低沉闷响和海风撞动舷窗与帆的轻鸣合奏,拉长飘荡海上的迷茫与无助。
一颗爬着些许红血丝的眼球出现在床板的缝隙里,转动着,窥视昏黑一片的下铺。
它投射出的视线牢牢钉在了那张双眼闭合的英俊面孔上,似是在小心地观察什么。
片刻,黑洞洞的枪口取代了眼球,瞄准了下方熟睡的人。
巨大的枪响紧随着咔拉的扳机扣动声传出,一团血色花火爆炸。
如此近的距离,可能枪声还未真正入耳,子弹就已经摧枯拉朽地将目标粉碎。势在必得的一击,却穿透空气,只响起一声脆响。
子弹猩红的尖端刺在了平滑的镜面上,镜面翻飞,裂开无数红色的残影,最终被压缩到极致的能量吞没,散成阴暗里的尘埃。
持枪的人一惊,身形一虚,就要闪现离开原地。
但仍是晚了一步。
冰凉的匕首狠狠扎下,刺穿后颈,断裂颈骨,像一根牢固无比的铁钉,将人砰地钉死在床板上。
刀尖从喉管前出现。
所有声响都被切断在未发出时。
扬起的长发徐徐飘落,安静下来,纤瘦的四肢蓄力之下带来的痉挛抽搐也很快平复,鲜血迅速染红上铺的床榻。
黎渐川半跪在床边,探了下女学生的鼻息,又特意避开之前的伤口,抬手利索地割掉了她的脑袋。
他们没有上一次对战的记忆,但黎渐川有,熟能生巧,任何事情皆是如此,杀人也不例外。
“老大,陈沛?”
舱门处传来汪辛的声音“我刚才听到有枪声,老大,是你开枪了吗?出事了?”
没有脚步声进来,但密密麻麻的蛛网却从地板上无声地爬了进来。汪辛嘴里是没心没肺的试探询问,手上的动作却是百分百的谨慎警惕。
黎渐川抽刀,眉间堆上一丝无奈的懊恼。
他隐约猜到了露馅的地方,并且心中还有需要再次印证的推测,便也不再犹豫,直接如潜伏暗影的鹰隼般,一掠飞出,短暂交手,干脆利落地在甲板上将汪辛击杀。
第二次杀死这两人,黎渐川心湖平静,已经再生不出丝毫波澜。
他把两具尸体都挪到了甲板上,搜查两人身上的物品。
没有副本的线索掉落,只有军刺和枪两样奇异物品,能装进口袋,但收不进黎渐川的魔盒里。
除此之外,女学生身上还有一张被水泡得烂了大半的彩色照片和一份入学证明。
前者清晰度和色彩明显不是这个时代能有的,照片里隐约看出一栋隐藏在林间的国外建筑,边缘有残缺的疗养院英文单词,后者放着女学生的黑白照片,她叫刘馥蕾,十五岁,是朋来镇人,将要去上海一座女子中学读书,证明崭新,上面写的证明开具时间是民国二十一年春,油墨气味仍在。
这船上的时空,和这时空里的玩家,似乎都属于去年。
收起搜到的东西,黎渐川用更短的时间再次在船上转了一圈,观察变化,然后就返回了甲板,往栏杆上一靠,紧盯着两具死相颇为狰狞的尸体。
嵌宝石的银怀表翻盖时开时合,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轻巧转动,如一片旋动的银蝶。
表针走过三十分钟。
黎渐川眼前一花,甲板上的尸体和血迹突然全部消失了,一切干干净净,四周雾气与黑暗一同涌动,一如幻觉初临时。
黎渐川收起怀表。
准确地算,是从他将两个人全部杀死开始,到现在重置,过去了整整三十分钟。和他估算的上次的时间间隔相差不大。
口袋里搜到的东西再次消失。
很快,船舱处第三次传来了渐近的熟悉脚步声。
黎渐川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去,表情松弛,恰到好处地透出了一点疲惫和困意“来了?”
汪辛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脖子上绕着一圈明晃晃的血线,是刚才被黎渐川切下头颅的痕迹。
他睡眼惺忪地朝黎渐川走来,嗓音沙哑,叹道“来了来了,到点了,换我看着,你下去睡觉吧,前半夜……哎等等,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