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凝神听去,那些男人吆喝的话不是骂人,倒像是——
“等等——前面的医婆等一等——”
“那医婆是不是会治病?烦你回来救人——”
夏静月耳尖,听到有救人的字眼,马上往回走去。
原来,村里有个村妇出事了,大流血不止,正好听说有个医婆采药经过,会治些小病,那出事的村妇家人一听,马上带人追了过来。
至于拿锄头的,是正在田里干活的,顺道扛了过来追。
那拿弓箭是刚从山里打猎回来的猎人,拿镰刀的也是正要上山砍柴的樵夫。
当夏静月赶回村子,去到病人家里时,病人已气若游丝了,她若是再迟一些,就是大罗神仙到了也救不回来。更别提蓝山村没有大夫,要去治病得翻山越岭到镇上,走一趟就要一天一夜的时候。
即使夏静月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发现引起病人流产的原因后,她还是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医婆,我浑家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守在屋外的男人焦急地问道。
夏静月黑的脸走出去,冷笑着反问说:“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我、我怎么清楚了?”男人想到之前村里人说的话,一惊问道:“我浑家不会是怀上了吧?”
“的确是怀上了,又流产了,不仅如此,因大伤了元气,以后再想怀上孩子就难了。”
因气愤,夏静月连声音都没有掩饰,而男人因为震惊于事实,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异常。
男人得知妻子再难生育,一瞬间生无可恋,被打击得瘫坐在地上,抱头低喃着:“怎么会这样?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孩子就没了?我的儿子、儿子没了……”
夏静月见此,更加的愤怒,如果不是她随身带着救命的药丸,这病人已经死了。好不容易救回来,男人没再问妻子的情况,也没进去看一眼,反而心心念念的都是儿子。
夏静月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你们是年轻夫妻,明知道随时会怀上孩子,为什么还要养蛊?”
夏静月总算查到了神仙膏的主料,但得知这个事实,她宁愿查不到,宁愿是错的。
神仙膏的东家用活人来养蛊,从人的身上吸取精血,然后取出虫出来炼药,最后变成了神仙膏。
什么神仙膏,分明是人肉血膏!
从石坑村村民的反应,到蓝山村村民的反应,很显然地说明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在替人养蛊,知道这会要了性命。再从养蛊的人群中,多以女子为主可以看出,这说明了,养蛊者可以自己选择。
到了这时候,夏静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为男尊女卑,男人是一家之主,所以不能出事,就让那些劳动力弱的女人去养。
夏静月想到之前去讨口喝的那户人家,那个小姑娘才十岁左右,就开始给人养蛊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养蛊之后,精血受损,严重者会死的吗?
他们是知道的!
不然为什么这些村落都让女人去养,而不是男人。
“说吧,养一条蛊他们给你多少钱?”夏静月拿出一个碗来,碗里面是一条手指大小的红色蛊虫。
这条蛊虫是夏静月刚从病人体内取出来的。
病人原本就体弱,再养了这蛊虫之后,大耗气血,在动了胎气之后,孩子就流掉。因病人太过虚弱,流产后血不归经,导致血崩。
男人眼神闪烁了下,若换了平时定不敢说出来的,可这会儿,他的孩子没了,妻子也许再也不能生,他要绝后了。对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的打击更大?
男人一咬牙,恨恨地回答:“五百文,每养一条他们给五百文。”
“五百文?”初晴惊呼出声,神仙膏一盒最便宜的都要百两,最贵的一千多两,这些村民拿五百文就把自己的命卖了?
男人嚅嗫着说了:“每三个月一熟,原本那边说最好一年只养一条,这样对身体就不会有伤害。可、可村里人穷,又没什么赚钱的活,便有人一年养四条,我妻子今年才养了两条而已,怎么就……你也别怪我们,这一切还不是穷闹的,赋税收得多,时年又不好,地里的粮食收成不多,日子没法子过了我们才不得不帮着养蛊的……”
五百文,对临江府那些大商人来说,丢在地上都不会弯腰去拣一下,但对山里面的村民来说,五百文可以让他们填饱肚子。
一年养两条蛊,就有一两银子。如果家里人多,多几个人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