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阿公走出人群,他虽然年老体衰,仍然精神矍铄,他持着手杖,看向了海里游泳的石破天,他岁数大了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就看到一个人在白花花的海浪里翻涌,马上认定这家伙是快要淹死的人,挥了挥象征着地位的手杖,喊道。
“阿沈,阿文,救他上来。”
两个豪迈的湘西汉子,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锁骨窝、手臂、腰腹上全是精壮的腱子肉,腿上还纹着河神的纹身,这是保佑他们民族可以逃过大风大浪的信仰,据说这种纹身可以提高他们出海回来的存活率,一直被当地居民视作精神图腾的一种。
这两个湘西汉子在旁人的协助下在腰上绑好安全绳,摩拳擦掌,往手心里吹了口气,这是下海之前的习惯,每个湘西汉子从小养成的习惯,在动手办事之前,这一口气象征着神明的祝福。阿沈和阿文从船上一跃而下,双手合十破开水面,以优美的流线型进入汹涌的海面,一左一右搂着石破天上来。
石破天全程微笑,任由这两个朴实的汉子扶着他上来,船边马上有人接手,手牵手拉着三人上船,这是为了防止垂死之人拼命挣扎的拉力,导致一个人的力量很容易被带偏下去,所以人多一点,也更稳固,就像是铁索连环在一起,不容易被带下去。
石破天一上船,甩了甩身上的水珠,人群聚拢过来,顺阿公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少年郎,是不是平安无事阿?你们帮我看看,他有没有浮白翻肚皮阿?"
一旁的中年汉子峰峰豪迈的笑道。
“哪能呢,顺阿公,这小子只是惹了点水,没有被水龙王吞了去。”
“是阿顺阿公,我看他可没有一点死鱼的样子,生龙活虎的,比十个少年人还精神着呢!”
顺阿公笑了笑,说道。
“那就好,我还当心着嘞。既然没事的话,就散了吧。等船回茶峒靠岸之后,找个人送他离开吧”
顺阿公抬起头看这人皮肤略黑,身材高大,以为他是附近村庄的庄稼汉,倒也不放在心上,随口这么一说,倒也没有失了礼节。
石破天温和一笑,说道。
“麻烦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就在此时,有人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咕作响,其实是阿沈和阿文两个小伙子的。
毕竟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嘛。才17岁的年轻人,中午吃的饭,不到下午就饿了。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在石破天身上,看他也是年轻人,都以为是他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峰逢乐道。
“小子,中午饭还没吃吧?要说山珍海味我们这可没有,可要是大米饭配酸菜醋溜海带丝,这里管饱。”
阿沈笑道“哥们,吃吧,醋溜海带丝可是好东西,我想吃,我阿爹还不给我呢!他说啊,这是留给像你这样的客人的。”
阿文也笑道“是的,我们湘西人家别的不会,招待客人那是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所谓丰年留客足坤豚嘛。”
石破天也不多解释,坦然接受了,他心想,要是有机会,再回报这些人就好了。眼下这些人如此热情好客,拂逆了人家的意思也不好。
石破天并不痴呆,他只是从小和冷漠无情的梅芳姑住在深山老林里,和阿黄为伴,对山下的人情世故一无所知罢了。此时他历经江湖悠悠几载,自己的所见所闻,加上阿绣的教导,闵柔和石清的谆谆教诲,早就对人情世故秉烛洞明了,所以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来直去,说不吃就不吃了。
船帆继续有惊无险的往前航行着,阿沈和阿文和石破天差不多岁数,很快就结成了不错的朋友,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外面的世界。
原来这里是湘西一个村落的聚集地,他们的人都生活在附近一个叫做茶峒的地方,这里靠近水源,附近的民众大多是筒子楼一样的临水建筑。当地居民热情好客,对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十分友好,所以顺带着招待石破天,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这些人里,最为德高望重的类似族长一类的,就是顺阿公,今年七十八岁了。
这个峰峰的中年人,曾经当过兵,后面退伍之后留在当地当了船夫,最后有了自己的船,做起了生意,也算是当地的乡绅了,算得上是很有威望的人,平日里村民的婚丧嫁娶,一般都会请他主持,为人十分正直公道,受到当地居民的好评。
而这个阿沈和阿文,就是他的两个儿子,家里的两个公子哥,大的19,小的17,都差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当地习俗就是唱山歌,嫁妆是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