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许开山打发走了刺云道人,本应算是了却一桩烦心事,回过头来细细回顾却又觉得有诸多困惑,反而让他着实困扰了一阵子,但这种困扰很快便被添丁之喜冲淡,没过多久也便彻底忘记了。
常山地处冀中平原,自古便有尚武的风气,更因蜀国五虎上将赵子龙而名闻天下。随着朝廷的腐败,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加之瓦剌时常侵袭骚扰,到正统年间,朝廷在河北路地区的控制能力已经越来越弱,便有不少习武之人落草为寇,其中最大的一伙山贼便在许开山所在的县城南二十里的鹿鸣山上。
许开山作为县衙典吏,算是县令的佐杂官,既无品级也无官阶,平日里就负责缉捕刑狱这类的粗活,如今匪患猖獗,县令又把剿匪的活计交给了他。
许家武艺在本地算是小有名气,特别是祖传的枪法,据说是祖上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时在军中所创,以刚猛霸道着称。
许开山艺高人胆大,仗着许家枪法在身多次带领官兵主动出击,让鹿鸣山的土匪吃了不少苦头,然而鹿鸣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虽然官兵屡战屡胜,却也无法彻底铲除匪患。
鹿鸣山土匪的头目名曰马奉山,外号马疯子,为人阴狠狡诈,自正统十年落草为寇后,迅速集结大批三教九流之辈盘踞在鹿鸣山,行事毫无底线,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自许开山带兵剿匪以来,马疯子屡屡受挫,损兵折将近一半,心中对许开山自然是恨之入骨,无奈武艺上技不如人,只能忍着一口恶气等待时机。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几年,至正统十四年,经“土木堡之变”皇帝朱祁镇被瓦剌俘虏,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方寸大乱人心惶惶,剿匪事宜自然也无人再去关注,马疯子带领的鹿鸣山土匪得以喘息并渐渐发展壮大。
虽然与官府的摩擦越来越少,但马疯子对许开山的仇恨却愈演愈烈。
景泰元年上元节,春节刚过,新帝登基尚未满一年,已然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一定要在一片萧条破败的国土之上强行呈现出盛世美景,各地方为逢迎圣意,纷纷大办上元节。
许家自然也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氛围之中,殊不知鹿鸣山上的马疯子正集结手下准备给许家致命一击。
晚膳过后,五岁的许经年吵着要逛庙会,正在喝酒的许开山不胜其扰,只得令二虎带他出门。
主仆二人欢天喜地的离家,却不知这竟是最后一次出府门。
酒过三巡,许开山喝的东倒西歪,突然一个蒙面黑衣人自院墙之上翻进院中,悄悄将许府正门打开,霎时间等在门外的数十名黑衣人冲入许府内,只见为首之人手持一柄乌黑色长刀见人便杀,待到许开山听到响声黑衣人已杀到前院。
许开山正自疑惑,突听厅外传来一阵阴柔的笑声:“开山老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许开山闻言顿时酒醒了一半,摸起厅内的长枪飞身跨步至前院,只见院内一群黑衣蒙面人已将许府众家丁仆人杀了个干干净净,此刻正站成一排面向从厅内飞身而出的许开山。
许开山大怒,道:“马疯子,你胆敢进城犯我府宅!就不怕朝廷震怒剿了你的鹿鸣山!”
马疯子冷笑道:“许大人好大的官威,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小典吏,值得朝廷大费周章为你报仇吗?今日就是要灭你全族,我倒要看看朝廷能奈我何!”
许开山看了看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暴喝道:“找死!”
说完提枪直刺马疯子面门。
马疯子并不迎战,转身施展轻功跃上墙头,身后一群持刀蒙面黑衣人迅速变换位置将许开山团团围住。
许开山冷哼道:“雕虫小技,看枪!”说罢抡起长枪横扫一圈。
黑衣人纷纷向后退去,许开山一枪扫空,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冲着蹲在墙头的马疯子怒道:“马疯子,有本事下来真刀真枪的与我打一场,蹲在墙头是想做缩头乌龟吗?”
马疯子依旧蹲在墙头,一脸玩味道:“许大人不必使那激将法,我马疯子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论武艺我们自然是不如许大人,但论计谋许大人可未必在行!敢问许大人加了蒙汗药的酒滋味如何?”
许开山暗道不妙,顿时觉得脚下发软,手上的长枪也端不稳了。
马疯子又道:“今夜哥几个有的是时间陪许大人,且看大人能撑到几时!”
许开山心里焦急万分,明知马疯子等人在等蒙汗药药力发作却无可奈何,穿过前厅便是后院,府中女眷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