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苑后门不大,巷子里更是冷冷清清,少有人经过,秋蝉来去悄然,只三日而已,消息却还是传了出去,紧接着,便生出“绿芜苑当家花魁舞姬被长包”的传言。
长包,顾名思义,长期包养,舞姬若被长包,意味着除了不能离开青楼,基本已是自由之身。当然,长包期间,每日所花费银钱以百千计,寻常人是承担不起的。
消息一出,便有好事者冲去绿芜苑问老鸨,一惯江湖老道的王妈妈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无奈,哈哈大笑着一一回应:“哎哟,可不是呢!秋蝉命好,遇到知心疼人的公子!”、“人家两人你情我愿,我这做妈妈的也不好强拆鸳鸯不是!”、“那您可得常来,说不准过些日子那公子便要给秋蝉赎身了!”
众人听此,纷纷违心道喜,老鸨含笑一一回谢,心中却暗暗骂道:若不是那天杀的拿剑架在我脖子上,又有知府衙门发话,我怎么舍得把这宝贝摇钱树拱手让人哟!
没过几日,整条柳坊街都知道秋蝉被一位神秘公子看中,如今已不同往日,轻易不再抛头露面。
世间凡人俗事,多趋利避害,喜少厌多,尤以男人为甚,越是罕见,越抓心挠肝。如此一传,花魁秋蝉的邀约不降反升,继而水涨船高,一时在青州府风头无两。
与此同时,青州官场也迎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震动。
寒露过后,许经年从昌乐回到益都,当日便赶去青州府大牢提审曹钦。
这横空出世的小小禁军令孟秋毫犯了难,作为知府,自是瞧不上滕骧右卫的下等禁军,可对方拿的是长公主令牌,如何对待,以何对待,便要细细思量一番。
京营随军入住行宫已有数日,孟秋毫下了大功夫,熬夜苦修,将队伍中有头有脸的记了个一清二楚,生怕错过哪位重要人物,惹得长公主身边人不悦。
若说这小禁军得势,此前从未听说过此号人物,若说他不重要,能拿到长公主令牌的恐怕也不是泛泛之辈。
伸手不打笑脸人,混迹官场多年的孟秋毫自熟知这般道理,换上一副笑嘻嘻的嘴脸应付道:“在下青州知府孟秋毫,敢问大人贵姓?长公主问起来也好回禀。”
青州府衙门坐北朝南,内庭不大,许经年与甲辰小队十一人站在其中,竟略觉拥挤。
乐三元自发觉十一弟与长公主有“过从甚密”的关系后,便有一种“鸡犬升天,与有荣焉”之感,及至入住行宫,愈发嚣张狂悖。
眼下见到知府大人稳稳坐在堂上,虽一副和善模样,眼底却露出不屑之色,不由得心生怒意,略一拱手,指着许经年道:“我等乃滕骧右卫甲辰小队,奉长公主之命提审曹钦,请大人速速带路。”
孟秋毫见手持令牌的许经年不应声,反而是身边的禁军同僚开口,心中略有不悦,嘴上却依然笑道:“还请主事大人留个名号。”
铁面含笑,外柔内刚,听起来客气,分明就是命令。
许经年一把按住正作势拔刀的乐三元,对孟秋毫弯腰作揖道:“在下滕骧右卫甲辰小队许云安,奉令提审案犯曹钦。”
孟秋毫高居堂上,心中一阵冷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曹钦落了难,什么货色也敢来拿捏一把。
公事公办,手令、公文齐全,知府衙门也没有不照办的道理,反正惹出事来,自有四卫营兜着,为求稳妥,孟秋毫还是留了个心眼,全程陪同。
大牢位于衙门最北侧,许经年见识过北镇抚司大狱,再看青州府大牢,简直如小儿杂耍一般。
孟秋毫提议审讯在专司刑讯的房间内进行,与其他房间相比,那里更潮湿晦暗,也更让人绝望,许经年不喜用刑,因而婉拒了知府大人的“好意”,径直往关押曹钦的隔间走去。
押送灾银的队伍约有半百,多数是锦衣卫,另有一部分三大营精锐,几十人满满当当占了四个大间,曹钦则额外独占一间,宽敞,明亮,一尘不染。
许经年远远瞧见,想到路上饿死的尸体和陈家沟,顿觉气不打一处来,尤其看到那曹都督正若无其事般饮酒吃肉,哼着小曲,心中怒意更盛。
孟秋毫看出小禁军脸色不善,抢先一步隔着木栏杆作揖行礼道:“曹都督,这位是滕骧右卫许大人,奉长公主之命询问案情。”
曹钦并不搭腔,自顾自啃着手里的鸡腿,口中嘟囔道:“派个什么小喽啰来问老子,公主怎的自己不来?”
话虽无漏,但语气中的狎戏侮辱之意已非常明显,隔壁大间的锦衣卫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孟秋毫脸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