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他真的无颜见世人了。
他原本以为,南下官军会先易后难,先攻占广南东路,切断自己退向海上的退路,并将广南东西二路,与福建路之间的联系切断。
然后在转向西面,进攻广南西路腹地。
却没有想到,官军以一部兵力,攻占梅关并对广南东路,展开威逼之势后。
主力却在梅关西进,先后攻占了连州、平乐府,切断了广南东西二路之间联系,并快速向静江府运动。
而从湖广南路南下的官军郭晨所部,出奇兵翻越了瘴气丛生、人烟罕至的越城岭,仅半天不到就攻破了广南西路门户全州。
而全州距离静江府,已经不过仅仅二百余里。
更加危险的是,从全州到静江府已经是无险可守。
官军能顺利翻越越城岭,也就是说自己期待的那些夷人部族,根本就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压根就没有对官军做任何的牵制。
越城岭中大小夷人部族几十个之多,虽说太多的兵力凑不出来,可调集万把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他们熟悉地形,熟悉气候、熟悉民情,若是想要一路拦截。
从湖广南路南下的官军,就算能通过但也至少要损失过半。
那些该死的夷人,真是越来越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他们以为官军来了,他们就有依仗,居然连自己的圣旨都敢阳奉阴违了。
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能翻天?
还有那个该死的陆文涛,信誓旦旦说自己会说服,大理国鄯阐候府出兵,可他这一去已经月余,自己却没有见到大理国一兵一卒。
甚至原本的军械供应,现在也彻底的被切断了。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面临四面楚歌的那一天。
一地的碎片,代表着他此刻心中愤怒。
而跪在他面前的那些所谓臣子,却是一个唯唯诺诺多多的,连一句话都说出来。
而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更多的还是内心无力,还有无限的后悔。
当初这位主起兵反叛的时候,谁又能想到,看起来来势汹汹的几十万大军,却在这只有两年多的日子里,局面便垮成了这个样子。
他起兵造反,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他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朝廷就算杀了他,可至少对他的族人,还不会做的太绝。
可对于自己这些人,朝廷未必就会广开一面了。
当今那位年轻的皇帝,在处置自己这些附逆之人上,未必会有一点的心慈手软。
当年他在平息郑州叛乱之后,一口气杀了上百附逆官员的事情,事后又抄了那些官员的家,将其眷属流放到了陇右、黔中的事情,自己这些人可都还记忆犹新。
想到这里,这些官员不由得一阵阵的悔恨交集。
当初这位大汉天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以他的实力一定会成功。
可如今,官军都已经打到了静江府。
甚至就连自己在尧山上的祖坟地,都已经丢给了官军。
而他自己,每天除了沉迷在酒色之中,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现在他的话,他们可是一点都不相信,心中都打着小算盘。
若不是面前这位,手下的监视太厉害,他们早就树倒猢狲散了。
曾经有几个官员,想要携带家眷逃出城外。
但却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来得及出去,便被他手下的密探查到。
结果,女眷发配到军中。
而男人,则被集体处决,人头现在还挂在城墙上。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就算他们在想跑,现在也没有那个胆子了,更没有胆子出什么主意。
而看着面前一个个除了唯唯诺诺,却是连屁都放出来一个的群臣,这位大汉天子怒道:“朕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有才干的人,对你们寄予了那么多的期望。
盼着你们,能助朕定鼎天下一臂之力。
现在到了危急存亡之时,你们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你们不要总想着官军到了,你们降旗一树,便可以成为齐朝功臣。
别忘了,你们身家性命荣辱,都已经与朕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至于大齐朝从来就不缺官员,你们的那条烂命,在他们那里一文不值。
告诉你们,他们来接替你们,这些所谓附逆的官员,已经到了江南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