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张廖伸了个懒腰起了床。
“嗯……”
这时,房间角落传来低沉的声音。
“昨晚您喝醉了?”
“嗯,是啊。”
张廖不以为然地说。
“你也玩得挺开心吧?”
“确实。”
浑身是伤的段长平平静地说道。
张廖拿起床头的水壶喝了口茶。
“你杀了他?”
“这重要吗?”
“一点也不重要。”
尽管身体仍在疼痛,但段长平的脸色比昨天更加平静。
“你回家了吗?”
“没有,我觉得应该先见您。”
“见我?”
“是的,我要离开了,如果我还在奉元,您是不会放过大运镖局和我。”
张廖哈哈大笑。
“你真的让人看不透。”
“如果有缘再见,希望我们不是仇人。”
“我会慎重考虑的……”
段长平缓缓走了出去。
他的脚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
张廖的内心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谁能料到,段长平居然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张廖的卧室?
“让你成为我的敌人,对我并没有好处。”
他喃喃的道。
* * *
咚,咚,咚。
开门的是段大明。
“平儿!”
他惊慌地抚摸着段长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我有话要说。”
“先处理伤口吧。”
“父亲。”
段长平平静地说道。
声音不大,但沉重有力。
段大明慢慢从段长平身边退开。
“怎么了?”
“我很尊敬您。”
“嗯?”
“尽管您有时您的信仰让我觉得无法理解,但作为父亲,您都是值得尊敬的,所以我……”
段长平犹豫了。
因为这句话不易说出口。
“……我本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那就成为那样的人吧。”
“可我意识到我不能成为那样的人,许多事情不允许我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我……要走自己的路。”
“平儿……”
段长平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的眼皮下,一个人的影子浮现。
那是谭青云的最后一幕。
他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谭家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了儿子,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
当谭青云陷入困境时,他父亲用生命救了他。
谭青云活着时,乃至临死前,都无法摆脱他父亲。
某种意义上,谭松白的无私塑造了一个扭曲的人。
就像段大明的无私曾将前世的“段长平”塑造成纨绔子弟。
“我必须离开了……”
段长平在谭青云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二十年前的纨绔子弟段长平。
“平儿……”
段长平深深鞠了一躬。
段大明眼圈泛红。
“你真的要走吗,平儿?”
“父亲,我决定离开奉元,离开大运镖局,离开您的身边,只有远离我想成为的人,才能成为我应该成为的人。”
段大明伸手想要挽留。
但他收回了手。
因为他也曾是某人的儿子,记得当初自己离开时,父亲也没能挽留他。
“我父亲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送走了我啊……”
段大明苦笑着。
“我会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你需要归宿的时候,可以回到这里,我会在大运镖局等你回来。”
“是,父亲。”
“你没有什么请求吗?”
“只要是我能为你做的,什么都可以。”
“我对兰花有着特殊的情感,父亲,您能不能每逢节日的时候替我遥祭一二。”
“我会的......”
段大明抚摸着段长平的脸。
段长平抱拳行礼。
以一个武林人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