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声叹息轻不可闻。
沈岐闭了闭眼,恼怒似的将剑收回,终是倾身将晕过去的女子抱起,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崔长歌再次醒来,入目的便是角落里挂着那红袍银甲。
她瞧了眼左臂,却见伤口已然包扎好,床榻旁摆放的金疮药和纱布还未来得及收起。
原以为是南曲内讧引来的祸事,如今想来方才那黑衣人定是冲她而来,不知是错认还是自己当真是他们口中所寻之人。
帐外传来细碎的声响,雅若循声瞧去,泠泠月光下依稀能分辨出其中一人是沈岐的身影。
“如何了?”
“将军,赫连律仍率人在搜寻她,属下打听到她半年前被外出狩猎的赫连律带回,发现时她后心被刺入的利刃所伤,但醒来后她却记忆全失。”
“半年前?”
那人许是犯了难,话音一顿,迟疑道:“是的,且她也会……驯鹰。”
雅若闻言心头一颤,沈岐要找的崔长歌亦是半年前失踪,且……也会驯鹰吗?
寒意渗进骨头,左臂和后心隐隐作痛,丁大的冷汗沿着额角缓缓滑下,崔长歌感到一阵阵心悸。
帘子被掀起,又悄然落下,沈岐于她的目光中一步步走来。
“为了利用赫连律那个蠢货你竟连失忆都装上了,北离如今图谋南曲也是派你到赫连律身边里应外合吗?”
沈岐逼近,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嗯?我、的、夫、人。”
雅若心不由往下一沉,脸色煞白,“夫人?里应外合?”
“半年前你以将军夫人之名假传军令,至使燕然关险些失守,三万精兵尽数覆没。而几日后南曲少主却救了一个重伤女子,她恰巧失忆,而月前北离恰巧陈兵南曲边境。”
半年前那一战甚是惨烈,三万精兵、以及他的父兄皆死在那里,死于同胞的设计背叛之下。
他面露嘲讽,“莫非这一切都是巧合?”
“我当真不记得,但你所言之事我绝不可能做出。”
沈岐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见她面色苍白,整个人宛若从水中捞出,却并未多言,转身取来一个匣子,扔到了床榻上。
“打开。”
雅若见状便拿起那个匣子,那里边放着些发钗、耳环,她皱眉问:“这些是什么?”
沈岐紧盯着她的的表情,不放过丝毫的变化。
“你当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雅若随手拾起一只发钗,细细端详了会儿,方才拧眉道:“这发钗做工怎这般粗糙,这是何人……”
话未说完,便觉左臂的伤口再度传来一阵疼痛。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
沈岐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并未顾及左臂上的伤口,他愈发用力鲜血再一次渗了出来。
“凭什么你能什么都不记得?你明明还记得驯鹰,却把我、把你犯下的罪行忘得一干二净!崔长歌,你且好好想想,你是谁,我到底是谁。”沈岐眼里压着厚重的情绪,仿佛下一刻便要失控。
雅若痛呼出声,“好疼……疼……”
沈岐垂眸见手上沾染了她伤口流出的鲜血,怔愣片刻,缓缓收回手,低声嘲讽:“你的血怎么不是冷的呢?”
挣扎间发丝凌乱,乱糟糟的贴在脸上,雅若愤恨的怒斥:“你可曾见哪个活人的血是冷的?”
她右手紧攥住方才的那支发钗,警惕的盯着沈岐,生怕他再发疯。
沈岐瞧见她防备的眼神只觉心里一痛,他不管不顾的再次欺身逼了上去,强调道:“你不能这么看着我。”
气氛凝滞,逼仄的营帐内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但雅若却忽地笑了,顷刻间右手一转手中的发钗狠狠的刺向沈岐的左肩,她动作一顿,随后便用力将发钗抽了出来。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发钗带出鲜血,零星几滴溅在她的脸上。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你所说之事我不知道,别再发疯往我伤口上按去。”她本就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眼下沈岐的确不会对她动手,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
沈岐瞥了眼左肩溢出的血,肌肤之痛哪能比上半年以来他半分心痛,眼中的阴翳愈发浓重,他道:“我现在倒是信你失忆了,不然你应该会往这扎。
沈岐指着自己的脖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雅若心中暗骂:当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