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坊丹琳池,瓢泼雨点簌簌落在宽阔的湖面之上,泛起无数道涟漪不断扩散,升腾起阵阵雾气,使得由大大小小数座精致园林围绕的丹琳池犹如一卷江南烟雨图。
整座丹琳池周围,都是皇家御用园林,寻常百姓只有在上元佳节或是帝后寿辰时,才被允许到其中游园赏景。
诚园作为丹琳池旁,占地面积最小却最是雅致精巧的一座园林,名花奇树,亭台楼榭,无不透露着诗意。
在诚园正北,有一棵名为万年青的百年苍松,据传是太祖皇帝定都长安时,自辽东深山中运至京城,命人移栽于诚园中,历经数十载如今已长成参天巨树。
万年青树下,正有几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在被雨水浸湿的泥土里挖掘。
五皇子萧泽一锄头下去,差点挖到万年青延伸出的根茎支脉,这棵树若是论起身价,比他还要金贵的多,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进泥里。
萧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只觉得心里有苦说不出,全都怪他一时嘴快,在萧策询问长安城中的风水宝地时,想都别想就把诚园给说了出来,结果就是现在大伙儿得顶着风雨挖地。
李红袖与韦我峰都在一旁默默挖着坑洞,唐霜霜直接拿霸刀在铲土,甚至就连海朝云也正拿着锄头帮忙。
萧策裹着雪白狐裘,静静站在树下不远处,看着众人为梁宝掘出坟冢,余福由于重伤未愈,此刻正在旁边为萧策撑着伞。
一口红漆雕花木棺安静的放置在萧策身旁,梁宝就安详的躺在里面。
萧策原想出城替梁宝选一块长眠之地,但他如今对未来一片茫然,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离开长安城,所以为了能时常来看望梁宝,萧策最后决定将他就葬在长安城中,选来选去最好的地段便只有丹琳池旁。
棺木是托五皇子府的佟管事准备的,但跑来挖万年青的根这种事,萧策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也不敢动用五皇子府的人手,毕竟萧泽就是个不靠谱的,天晓得他那座府里掺了多少沙子。
于是动土的事只能交给李红袖几人,好在都是武林高手,这种体力活做起来很轻松。
见土坑还得有一会儿,萧策便不管地上潮湿泥泞,俯身坐到棺木旁。
余福见此想要规劝保重身子,但见萧策面色无比苍凉,又将话咽回去,只默不作声继续替萧策撑着伞,至少别再把头淋湿了。
萧策扬手轻轻拍了一下棺材盖,故作轻松的说道。
“梁老宝,你说老天爷多给你面子,你刚去天上报道,那些玄女仙子们就为你狠狠哭了一场,害的本殿下冷上加冷,差点冻死在这里,你个老货倒是彻底摆脱我这个拖油瓶了。”
明明依旧是寻常的语气,可余福听的就是想哭,拼命忍着才没将泪水掉出来。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别人走江湖都是快意恩仇,腥风血雨,怎么你就那么憋屈,为了报仇必须得保护一个病秧子,还一晃就是十四年,反正本殿下觉得你是被父皇他们涮了,不然仇仙尺那个球囊样,目标不要太明显好不好,居然找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肯定是慎行司就没上心,本殿下都替你感到不值啊!”
萧策不停絮絮叨叨,想到哪说到哪,时而手舞足蹈,时而捶胸顿足,心里还埋怨余福不顶用,整把破伞给他遮雨,害他现在满脸都是水。
“梁老宝,要不你等一两年再投胎?按我现在这个熊样,怕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下去找你,咱俩一起入轮回,下辈子换我保护你,省的你天天心里骂我是黑心老板。”
萧策自顾自说着,嘴角慢慢渗出黑色的血液,滴落在雪白的狐裘上,显得无比刺目。
“算了算了,还是换你接着保护我吧,毕竟你比我老那么多,咱们爷俩别调换位置,让你继续占本殿下的便宜。”
余福低头惊觉狐裘上的血迹,连忙蹲下身查看,却发现萧策满嘴黑血,神情恍惚,显然已经到了毒入骨髓的地步!
“殿下!”
余福声嘶力竭的哭喊,吸引了树下几人的目光。
李红袖手中铁锄一顿,有些艰难的抬头,看到萧策嘴边的黑血,心中登时如针扎般疼,说着就要立马奔到萧策身边。
唐霜霜有些茫然的抬头,待见得萧策的状态,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也准备往萧策这边跑。
韦我峰见状也是焦急万分,萧泽更是快要哭出来了。
却见萧策扬手随意的拜了拜,竭力说了一句。
“你们赶紧加快动作,等老梁搬了新家,本殿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