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与赵高的死,对国内的舆情产生了巨大影响,这番动荡被六国残存势力借机炒作,民间谣言四起,反秦之声逐渐涌现各处。
这种负面影响已经对大秦名誉构成了威胁,他迫切须尽快平息。
不料,他还没有动身,太殿外已传出一名宦者高昂而略带柔情的声音:“道长吕尚(注1:这里把秦代称的‘方士’称为道长)卢生、韩终和侯生前来晋见陛下!”
殿内群臣闻听此言皆侧目望向殿门。
赢政坐在龙椅上,听那几位方士的名字,脸色就阴沉下来,他的体弱多病有很大程度是因为这批道家学派的人的影响。
此时,这些人还未离去,却已迫不及待在此出现,这让他想起承诺过的徐福三千童男童女之事,心中顿时一阵恼怒。
虽然徐福已离,但他只能将怒气泄在卢生他们身上,徐福的话则留待后再说。
“宣他们进来!”赢政沉下脸,强压住怒火,目光移至末席的嬴夜身上。
那小子神情漫无兴趣,让他不禁有些苦笑,若非嬴夜,自己恐至今不知这些道学家图谋何事。
嬴夜听见卢生等人竟是来早朝的宫殿,双眸一亮,心头冷笑。
这家伙正想找借口整他,他们倒自个送上门了,如此积极赴死是欲何为?难不成知道便宜老子命不久矣,开始为自己安排后路?他清楚沙丘的事情难以掩盖,消息恐怕己散布到秦国各地,六国余孽乘机造谣生事,混淆黑白,舆论哗然,反秦力量因此更加激化。
卢生等人来到大殿,深鞠躬以礼:“拜见始皇帝陛下,恭请圣安!”同样的拜见之词连声道来,三次回荡殿宇之内。
赢政冷冷瞥向卢生,尽力压抑着怒意,他倒要看这帮家伙还有何等表演。
“赐免。”接着问道:“卿等何事求见寡人?”卢生自怀中取出一方锦盒,递予赢政,“吾王近日身体不适,微臣带来一丸‘仙丹’,望对您有所帮助。”他顺势提及赢政的健康状态,“另外,还有一小点琐事,愿陛下考虑一下。”
看到那个锦盒,秦始皇脸色骤然阴沉,心中暗道:他们胆敢献这样的东西,简直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如果他还不知道这所谓的'金丹'其实是毒药,恐怕早已又落入其陷阱。
这群术士简直是想看他早些毙命。
卢生悄悄瞥了一眼秦始皇,看见皇上面色阴郁但并不动怒:“听说皇上您的身体不适,小臣特意赶来献药。”
“这是小臣经过九九八十一日修炼而成的金丹,相信对您的身体定有良效!”秦始皇轻轻点头,并无透露杀意。
“另外,还有什么事吗?”秦始皇的话让卢生微微诧异。
每次徐福献药时,秦始皇都是迫不及待,如今对自己态度竟如许冷静,让他一时不解。
“陛下,关于此事至关重要,我想出海寻访徐福。”卢生接着说,“助力皇上重寻仙丹,祈求陛下千秋万岁。”
“徐福已经离开多时,我打算即刻前往,待陛下颁发旨意,小臣立即着手寻找仙药!”内心深处,卢生为自己谋得了逃遁的机会而暗自窃喜。
秦始皇的情况每况愈下,持续如此下去,恐怕他的寿命不会长久。
他们在咸阳已名声狼藉,若是秦始皇驾崩,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好。
正当此时,一阵如猪嚎般怪异的笑声在殿堂响起。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目睽睽之下,只看到嬴夜全身颤栗,一只手掩嘴,笑声正是从他的喉咙传出,旁人乍一看,还以为他疯了。
察觉到周围目光聚集,嬴夜这才收回笑声,清咳几声以掩盖刚才的模样。
“小爷从未在这样庄重的朝堂上开过玩笑,除非忍不住了才会……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他解释道。
看着嬴夜的行为,扶苏微微皱眉,这在麒麟殿发笑确有不妥:“九弟,端正态度,别让他人看轻我们。”
卢生冰冷地瞪视着嬴夜。
这不是那个废柴公子吗?居然在此侮辱于我?若非在殿堂之上,我必让他受尽痛苦。
对于这位九公子,我无惧。
我只认同扶苏、胡亥和子衍三位公子,其他所谓的公子在我看来都是徒具虚名。
这时,端坐龙椅的秦始皇开口了。
“嬴夜,你为何发笑?”他的神色冷静,想要看看嬴夜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徐福已离,唯有卢生滞留。
今日,卢生的命运已是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