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仿佛终于回到了李遗梦想的那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只是少了两个熟悉的小身影。
所有的人都以为李遗已经放弃了寻找那两名孩子,毕竟这年头,丢人,字面意思上的丢人,实在太寻常了,更何况,李遗本身还是个半大孩子,实在做不了什么的。
只有小双几人开始还偶尔追问李遗,阿游与瑶瑶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李遗一再地沉默,沉默。
几名幼童哭过几场后便也意识到什么,再也不提起。
李遗尝试过去寻找周延,他愿意妥协,但是周延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事实上,他始终没能见到周延、翟闻、雷彭等任何一人。
他也尝试过在大街上蹲守几人出现,可惜的是,明明驿馆还被团团守卫着,这些“外来人”和本地权贵却始终没有出现。
甚至陆鑫、柳盛也没有在露过面。
与前些日子各类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门,各种“热闹”层出不穷相比,最近的日子实在是平淡到乏善可陈。
少年每日照常出摊卖酒、去酒坊买酒。
他偶尔会期待那位老丈再出现,却没有如意,捎带着,连柳青也没有再上门找他,这实在是一件稀奇事。
有一日,李遗眼看客人不多,便嘱咐小双记得打酒、收钱。自己则第二次走向了柳家面馆。
这一次,李遗在门口见到了柳氏兄弟的母亲夏杨,而不是那位充当杂役的学徒。
柳春是面馆的大师傅,整日泡在灶台边上,堂前永远是夏杨在操持着。
这位充当老板娘角色的女人并不泼辣,相反,甚是温婉。
李遗认得他们二位,却从未与他们说过话,夫妇二人自然早认得这位小邻居。
夏杨见李遗上门,便知道他的目的,不待李遗开口便道:“阿青出门学艺了,没在家。”
李遗诧异不已,下意识道:“我,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呢?”
夏杨本就微红的眼眶一下子又红润了,她压抑着起伏的情感,依然温柔含笑道:“事发突然,前几日就走了。”
李遗听出她话音里的哭腔,自知不好意思再追问什么,失落地告辞便走。
夏杨却拦住了他:“孩子,阿青给你留了东西。”
李遗接过那个土布缝制的荷包,凭手感,他摸出里边装的是几页纸张。
他向夏杨道谢便转身向自家酒肆而去。
本以为经历了连日来的变故和人情冷暖,自己已经不再为他人如何对待自己而伤感。连日来柳青不同寻常的“冷落”确认自己浮想联翩,但是确认了柳青的不辞而别,少年的心依然泛出酸涩来。
刚回到酒肆门口,大街便再次热闹起来。
喧闹的人群被分流到两侧,一如那日军队进城一般,大街被清空了道路。
李遗心下明白,这是县主终于要离开了。
那就意味着,周延也要走了。
阿游,瑶瑶也要彻底离开管城了。
少年捏着布包的手指缓缓用力,依然面色平静地看着骑队从驿馆方向开来。
在队伍打头,他看到曾见过的一张面孔,朱伟。
穿上甲胄的朱伟更加威武挺拔,端坐雄健战马之上,在故乡招摇过市,吸引乡人艳羡的目光,这让她很受用。
他的目光始终向上,向前,他希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齐,偏他自己又不把目光看向任何一个人。
事实上,朱伟只是开队的周延亲卫之一,在几人之后,周延出现在这个本不该由他这个本队最高军官占据的位置上。
一骑当先,如进城那日亲自开路一般,周延始终站在队伍前列,而不是置身于重重护卫之中。
与朱伟不同,周延时刻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淡然。
看似和煦的眼神一一扫视过人群,也有意无意间看到了那间酒肆和那酒肆少年。
扫视的目光并未有任何特殊的停留,这让李遗有些失落,甚至内心开始怀疑周延究竟是否是两名幼童失踪的元凶。
他太过淡然,似乎他从不认识李遗,从未有过任何打算,从未在管城发生过任何事。
李遗内心里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恐惧,恐惧来自于未知。
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会激发出探索的勇气,但在熟悉的世界中面对一个陌生而无从查探的个体,让这少经人事的少年下意识滋生出恐惧来。
他一直注视着周延的身影淹没在重重人影之中,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