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察觉到周延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特殊对待。
在骑队中间,依然是那装饰华丽的马车,车夫孔镇依旧是那副严肃的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
马车被包裹得严丝合缝,李遗没能看到马车里的任何东西,他很失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看,又为什么如此失望。
当骑队全部消失在城门处,街道的管控也随之取消,管城的百姓们咂摸着看热闹的余温恢复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李遗也如每一个仿佛只是看了一场热闹的局外人一样,安静地做着自己曾经一直在做的事情,招呼客人,舀酒,卖酒,不过多了一件,他也开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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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一日在日升日落中结束时,少年照常收摊,关门。
后院很快就传来他与几名孩童的嬉闹。
在大街旁的巷子里的阴暗处,在相邻几家店铺的角落端坐良久的顾客,约莫七八人,缓缓起身走到了酒肆门前,低声交谈了几句,便又各自散去。
翌日,依然是一样的情况。
少年每日清晨奔走于城中买酒、卖酒,只是他又多了一项业务,他开始送酒上门,只加收一文钱的跑腿费。
这让铁匠铺、瓦匠铺的那些手艺人很受用,想要喝上二两解解乏,又不用走那么远的路,还不用因筛酒太少而受大酒铺的冷眼,少年的酒水明显好卖了很多。
李遗的日子似乎进入了一个向上的阶段,只是他一直没意识到,每日收摊之后,都有一群每日观察着他的人,在他白天招徕顾客的地方汇总他一天的所作所为。
只是这一日,当每日在酒肆门前聚集的人散去之后,后院的嬉闹声也渐渐平息。
月亮代替了太阳值守天空,喧闹的街道转为寂静,只有几只看门的家犬偶尔低吠,在万物都渐渐陷入沉睡的时刻。
小院中,一道瘦小的身影寻了一处阴影,在黑暗中由内而外翻墙而出,悄无声息地落地之后,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在暗处盯梢之后,他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隐入了黑暗。
李遗终究还是不能就此放下,他早就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监视他,他不确定是谁安排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他想做什么。
只是他的谨慎功亏一篑。
在他翻出小院没有多久。在小院附近的另一个院子里,一只鸽子扑棱棱地飞上天空,寻了个方向便出了管城。
当天色大亮,管城恢复日复一日的喧闹时。
知晓“内情”的一些人最后一次监视着酒肆的动向。
至少,他们以为这是最后一次。
已经过了少年每日开门出摊的时辰,酒肆的前门依然紧闭着,院内也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
他们懈怠了下来,按照命令,他们可以离开这个并不热闹的小城。
松弛的神经在酒肆前门门轴的“吱呀”声中瞬间紧绷,下一刻,在不同位置隐蔽着的众人透过重重人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影出现在这个他应该出现但不该今天依旧出现的地方。
隔着喧闹的鼎沸人声,他们听到了少年开门、搬桌椅、摆置酒坛、酒碗的声响,清清楚楚。
被耍了。
被这个半大小子耍了。
他们面面相觑,以为从这枯燥的监视生活中解脱出来而雀跃的心又瞬间死寂下去。
如果心中的怒火可以点燃世界,那少年和那间破破烂烂的酒肆首当其冲就该燃成灰烬。
可惜命令中没有授权他们在管城能做任何事,即使再愤怒,他们也不能暴露身份。
虽然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能约束他们。
又是一只信鸽扑棱棱投向天空,沿着与昨夜那只信鸽一般的方向飞向而去。
少年笑容灿烂,他手搭凉棚目送信鸽离去,甚至挥手告别。
他照旧端坐在门口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也装作无意地窥探着每一个角落中的面生面孔。
他猜测有人接替了柳盛的任务,只是他当然没有信息来源,也没有证据。
一切只凭臆测,根据就是周延依然没打算放过他。
现在看来,自己的揣测一直是对的。
翟闻没有那么多人力耗在自己身上,周延得知吴家坳惨案之后,翟闻似乎是对终于惹出的麻烦认了命,没有来问罪过李遗,也不再催促他离开管城。
李遗在交税金的日子去了趟府衙,只是没见到翟闻,也没有见到陆鑫、柳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