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白天黑夜,李遗终于在正前方摸到了障碍物。
一堵石壁。
李遗自觉地闪到一边,身后男子走上前,两臂蓄力居然生生将石壁推开了一角。
李遗饶是已经见怪不怪,还是不由得轻轻抚掌,斗胆拍拍男子健硕的臂膀,惊叹道:“好!好!好!”
那男子狐疑地瞅了他一眼,随即一把拽住了就要往石壁后迈步的李遗。
迈出了半只脚的李遗警觉踩空,就在意识到为时已晚身体下坠的同时,被男子拽了回来。
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向下约莫一丈深是一汪平静的水面,向上看,是熟悉的浩瀚星空。
,!
这是来到了一处水井之中。
男子撇开李遗率先攀住井壁攀了上去,李遗耐心地等待,直到上方放下了一根绳索,李遗将其缠绕在腰间,顺从地被拉了上去。
重新回到的地面的李遗看到井口外四散着许多人影。
面前则是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是方才的男子,一个笑意吟吟有些贱嗖嗖的,正是穆云垂。
“怎么是你?!”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意不意外?没想到会这么快吧?”穆云垂心情很好,抚掌大笑。
那男子低声提醒道:“将军,这里离沂陵城太近了,梁国游击到处都是,我们还是不要那么大动静了。”
穆云垂连连称是,嘻嘻笑道:“姜大哥,还顺利吗。”
那男子看了一眼李遗,一脸公事公办地表情道:“顺利,这小子挺乖的。”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评价,穆云垂强忍笑意拍拍李遗:“你也会卖乖啊,哈哈哈。”
姜云无奈,再次提醒道:“将军,回营吧,虽然已经是在沂陵城外,但是毕竟太近了。”
李遗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荒废的村落中,连水井都已经荒废掉,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沂陵城墙的景象,但就脚程来算的话,如果二人在地下一路走出了城外,确实不会离沂陵城太远。
穆云垂轻轻点头,吩咐道:“把井口封了吧,以防万一,先派人下去把地道出口毁了。”
姜云犹豫道:“毕竟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就这么废了?”
穆云垂耐心道:“不能小看姚文意,难保他不会发现,做些文章。为了不让我自己以后再心动走这里,还是毁了吧。”
姜云面色复杂地看了眼李遗,李遗歉意地微微躬身,姜云不作回应,躬身向穆云垂称是。
穆云垂对李遗说道:“知道你不会跟我走,但是现在你想回家怕是比较困难了,要不跟我去燕国?”
李遗果断地摇摇头:“离家太久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托你的福有人照顾他们,现在咱俩把姚氏兄弟得罪完了,我怕他们会对他们不利,我得赶紧回去。”
穆云垂闻言不再强人所难,挥手间有人送上一匹小马驹:“自己学着骑吧,这是从羌人那里买来的马,不是辽地的马,不会给你招来什么麻烦,干粮盘缠都给你准备好了。自己一路保重吧。”
李遗摩挲着温顺的马驹的胸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干脆深深向穆云垂鞠了一躬:“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如果我做完该做的事情却没有死的话,我会去找你的,多谢!”
穆云垂挠挠头发,对李遗突然的申请无所适从,故作潇洒挥手道:“行啦行啦,正经起来我还不适应了。快走吧。”
李遗第一次单独骑马,有样学样地蹬上马镫,拽紧了缰绳,在星辉下最后凝视着穆云垂的眼睛。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就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境况而言,此生再不相见也不无可能。
李遗纠结该说些什么,此刻说什么又都不恰当。
良久,还是挤出两个字:“谢谢。”
穆云垂含笑点头:“我收下。”
李遗不再拖沓,策马扬鞭,兴奋的马驹得到方向的指令迈开马蹄无畏地冲了出去。
穆云垂在身后不安地嘱咐道:“一路小心!,别碰上梁国游击!”
一人一马眨眼间就消失在夜幕中。
办妥了差事的姜云又来到他身边,穆云垂收起了所有情绪与表情,严肃道:“走,我们去散散步!”
十几战骑毫不掩饰自己的身形,声势浩大地在沂陵城外游历一圈,惹出近百梁国游击一路追杀,直到燕国先锋营门外,一泼箭雨挥洒,才将二者分开。
跃下马背的穆云垂再次眺望沂陵城头的方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