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沉寂许久,小沙弥壮着胆子敲敲门扉。听见那声熟悉的佛号后放心地推门而入。
提着的食盒在桌子上层层打开,两盘素菜,两碗米饭,一碟煮的浓稠的麦粥被摆放出来。
老和尚捻着佛珠默默念了一遍供养偈,邀请二人一同坐下就餐。
黎纲颇有些拘谨,道:“国师,劳烦了。”
老和尚笑着点点头,说道:“确实有劳,却也不烦,老衲本应该在斋堂用餐的,禅房用斋,逾矩。”
一时间黎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梁宏开口为他解了围:“大师,儒家的不逾矩,也约束出家人吗。”
老和尚点点头:“圣人之理,互通有无。”
三人次第坐下,老和尚专心食用那碗大麦粥,进食过程中秉承斋戒,不发一言。
黎纲和梁宏一人一碗米饭,就着两碟寡然无味的素菜小口进食。
老和尚慢条斯理地将麦粥一勺勺送进口中,牙齿已经所剩无几,用牙床将已经足够软烂的麦粒磨碎咽下。
一顿饭不知道吃了许久,老和尚睁开眼睛,将空碗放下,倒进茶水,左右摇晃将残余的麦粒送进口中。
又默默念了结斋偈。
注意到二人碗中残留的米饭和桌上的剩菜,老和尚笑道:“这饭是香客所供,菜是老和尚亲手所种。都是良缘善果。”
各怀心思的二人闻言会意,将饭食吃了个干净。
小沙弥又适时出现,收走了所有餐具,却不离开,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老和尚挥手让他离去,笑道:“如今我已不做午课,到了午觉的时间了。”
黎纲连忙站起告辞,梁宏欲言又止,只能随黎纲告辞。
老和尚却叫住他,不再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梁宏道:“安心住着,相信大和尚。”
又对黎纲双手合十道:“委屈威侯。”
黎纲连忙回礼。
恍惚间看到了当年那个面上老实内里狡黠的大和尚,梁宏今日终于有了与当年旧人重逢的亲切感,点点头离去。
依旧是沿着来时路离开,寺外依旧是人头攒动,已经有些大和尚在分发斋饭。
梁宏驻足观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拉住路过的一个大和尚问道:“每日都是如此多的香客吗?”
平白被扯住的大和尚也不恼,说话先呼佛号:“施主当初来寒寺,故不太知情。施主们为本寺施铜,铸了一口两千五百斤重的晨钟,寺里建造了一座钟楼容纳它,方才完工。明日由本寺主持澄荼法师亲自开光,故诸位施主门近日都是来观礼的。”
梁宏了然,告辞了大和尚,站在原地默默看了许久,口中喃喃道:“洛京三百六十寺,何曾有此风光。”
在此寺一直沉默寡言的黎纲闻言,突兀地开口道:“又何曾有如此财力。”
梁宏颇为诧异,只是黎纲头也不回地先行迈步离开。
乘坐马车回到路途并不遥远的侯府,在府门前,黎纲突然对梁宏开口玩笑道:“见过了国师,竟不知道叫您老爷子是否合适了。”
梁宏哈哈大笑:“年轻人说话这么肆无忌惮吗。”
终于忍耐不住的梁宏迫不及待的将烟锅塞上烟草,一旁的黎纲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后,开口问道:“我得返回军中,老爷子若有兴趣,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梁宏斜睨道:“大名鼎鼎的羌骑?”老人在侯府门前的石狮子上将烟草磕实,冷哼道:“胡人的骑兵,早见识过咯,没什么好看的。”
见他如意料之中拒绝,黎纲也不强求,叫过管家交待了几句便直接跨上一旁早已牵过来的军马,不进府门便离开。
大口吐出几口烟气抵御住马蹄的尘土,梁宏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一会浮现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一会浮现出独子的矫健影子。
都是如此矫健潇洒的。
回过头正欲随管家进门,却瞥见大门口处有一少女正手攀门扇,委屈地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言。身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畏畏缩缩不敢出声打扰。
走过三位年轻人身旁,管家客气道:“少爷,小姐,回了。侯爷晚上就回。”
少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似有水雾,委屈道:“说好了要带我去玩的!又说话不算数!”
年长的少年开口欲安慰,却被少年一个眼神给噎了回去,年少的少年不经人事般附和道:“就是就是,父亲大坏蛋!”
少女却甩手给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