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纲进入军营,径直去了校场,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叼着根草根蹲在角落里的符信。
年岁长出黎纲颇多的符信头发花白,兜鍪之下的两鬓斑白了许多,看到来不及换甲的黎纲走来也不起身。
黎纲为了方便说话,只得撩起衣襟,同样蹲了下去。
眯眼端详着校场上来回练习冲杀的军士,符信漫不经心开口道:“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洛京的猴子,都被他折腾出来了。这么了不得的人物吗?”
黎纲笑笑,符信出身寒微,一向言行无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梁国开国五军侯都被其戏称为猴子。
黎纲叹口气,接过符信递来的草根塞进嘴里:“连你都不得不动,更何况我们。”
符信闻言转头看着他:“你这话有点离间的意思。”
黎纲点点头:“看来兵书真没白读。”
“我去你的。”符信捶了黎纲一拳,笑着站起身。
黎纲面色古怪,憋笑道:“再蹲会儿呗。”
身着一身重甲艰难蹲下难以久持的符信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诚心的是吧。陪我跑跑。”
黎纲脱下长袍随手甩给几步外的亲兵,随符信一起翻身上马,踏上了跑马道。
让坐骑热身几圈,符信浑身躁动难耐,扬鞭冲入了正在训练的顺命营将士阵中,身后几名亲兵脸色大变,黎纲则面不改色地紧随其上。
正在按部就班来回冲杀练习的军士们被突兀闯入的战骑惊扰,将士们不管来人是谁,竭力扼住缰绳,强行安抚住战马继续前奔。
所幸那人没有再进一步的扰乱,险而又险地从战阵的夹缝中穿过。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又有一骑突兀闯来?怎么仓促间疑是自家侯爷?
黎纲依葫芦画瓢,从战阵的夹缝中险而又险地穿过。
小小风波之后,军阵之中倒是很快安定下来,迅速恢复如旧。
一名都伯急匆匆策马赶来,翻身下拜:“参见威侯,参见毅侯。”
符信挥挥手示意无事,待都伯离去,符信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这么多年不让我上战场,也就这样能有点意思。”
黎纲附和道:“毅侯开心就好。”
符信却摇摇头:“你这顺命营,还是少了点燥气,哪像我那两营,我要是这么干,他们真拿刀砍我。”
黎纲纠正他道:“没有我的,羌骑,都是你的。”
联想到方才那都伯被自己一挥手就退下,符信一怔,随即恢复正常哈哈大笑,指点黎纲道:“你呀你,实在太过小心。”
话锋一转,却又提到了别的事情:“那条小鱼,快十五了吧。”
黎纲闻言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非常不愿意接这个话茬,奈何拗不过符信死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只得回答:“虚岁十五了。”
符信捻捻自己的短须,嘿嘿笑道:“我说,闲着也是闲着,以前说好的婚约,干脆就把事情给办了,让小鱼进我家门。我那小儿子十七,俩人年龄正合适啊,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用你们汉人的话说,那是青梅竹马啊。”
黎纲眉头忍不住紧簇起来,却不正面回答:“我就说那次就我喝醉了你没醉,你说我答应你了,我怎么知道真假的。”
符信顿时急了:“你还真反悔啊?!就算没有那顿酒,就凭咱们两家关系,这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还是说你不喜欢符措那小子?我还有几个呢,你喜欢哪个就哪个。”
黎纲一个头两个大:“你们羌人的习俗不是讨自己喜欢的老婆吗,你问过小六子吗?”
符信眼睛瞪得溜圆:“你们汉人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吗。我这是入乡随俗啊!”
黎纲简直无奈,只能搬出杀手锏:“君皇能同意?”
符、离两家共分本属符家的羌骑之名,不论当初有无离间分化之嫌疑,这么多年来两家确实是相处甚谐,但若真的亲上加亲,成了儿女亲家,那君皇未必愿意看见。
更何况,洛京所有王族功臣子弟当中,黎瑜倍受君皇恩宠也是独一份的。
纵然黎纲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条小鱼为何能在洛京之中游的如此开,却一点不影响随着她年纪越大,对她婚约的猜测之声越发盛。
有人说要嫁入王宫许配给某个王子,甚至直接成为世子妃也不无可能,一点没有顾及其与世子十几岁的年龄差。
也有的说是要在六小公侯中择一位做笼络功臣之用。
更有甚者说是作为君皇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