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又闷热。
卧室里铺着厚重的地毯,隔绝了游艇的晃动和海浪的拍打,水晶灯隆重又华丽,全套的高档家具,陶家舶叫不出名字。
正中央是一张两米五的棕色大床,黑色真丝的床品被佣人整理得没有一丝褶皱,床尾凳铺着复古红丝绒的布料,睡两个男人绰绰有余。
陶家舶打开阳台门,海风吹得他的眼尾湿润。
其实也有办法解决,既然是套房,客厅自然有沙发。陶家舶看过了,是一张柔软高级的沙发。柔软的皮革散发着古朴的香味,堪堪能躺一个成年人。
天人交战之际,浴室的门被推开。裴淮年穿着睡袍走出来带出一身潮气。
他走过来站在陶家舶身后,陶家舶背脊挺直,他看不到裴淮年的动作,却也紧张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裴淮年整晚都没有更多的动作,他只是伸手虚虚地横在陶家舶的腹部,用胸膛靠近陶家舶的后背。
紫罗兰的气味扑在陶家舶的肩窝,裴淮年挺立的鼻尖轻触他的肩膀,潮热的气息和独属于他的音色徘徊在陶家舶的脸侧。
他紧张极了,右手握成拳,又怕对方嘲笑自己的生涩。
如果是一男一女,此刻沐浴在海风里,应该已经亲吻起来了。
裴淮年适时开口,为他缓解尴尬:“去洗澡,有个礼物给你”。
陶家舶在浴室里磨磨蹭蹭,终于挡不住神秘礼物的诱惑,加快了动作。
他走到客厅,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硕大的黑色盒子。
裴淮年背对着他在打电话,看到他出来吩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他靠在阳台门框上,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三个月前,陶家舶从北一区的高级公寓搬出来,为了凑够老旧公寓的租金,将自己亲手做的5艘手工船卖了。
手工店的老板弗兰克颇为惋惜地说:“陶,这一定是你的宝贝。我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手艺人最了解手艺人对自己作品的热爱,弗兰克为此开出一个颇为优质的价格。
陶家舶不是没想过再把这些作品买回去,他甚至隔两周就去店里看他曾经的“宝贝”。渐渐地他们都被买走。
可如今他在超级游艇上再一次见到那5艘手工船。
所有船都是按照比例做的,整整5艘占满了整张桌子。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应该相当精彩。陶家舶看看模型,又看看裴淮年。
“你,这,你全部买回来了?”
“如你所见,其中一个买家去德国度假,最近才取回来”,裴淮年缓缓走过来,腰间的绑带松散极了,几步路的功夫险些全部散下来,露出大半的胸膛。
陶家舶突然有点不敢与他对视,这样惊天惊喜的礼物,引诱人的男色,他觉得反派演员一定又去皇家戏剧学院进修了。
这样的裴淮年,将5艘船都买回来的裴淮年,让他无从招架。
它与金钱无关,
他触摸过云端的梦。
“那个”,陶家舶想了半天,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谢谢。
裴淮年动作松弛,他垂眸仔细观察这些船。它们虽然没有颜色,但从骨骼明晰的钢架看,每一艘都气势汹汹。
像是陶家舶会喜欢的型号。
“这艘船叫什么?”
“伊丽莎白女王号,安装了381毫米主炮,在当时战胜了德国的配置”,陶家舶又指着旁边风帆战舰,“这是胜利号,英国风帆战舰的代表,主桅杆高度62米”。
他依次介绍过去,将5艘手工船的历史和主要特点,包括在历史中承担了什么样的战绩,前身的设计理念又是什么,一股脑地说出来。
不知何时,他们的位置从站着,变成裴淮年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拿着威士忌酒杯,陶家舶坐在地毯上,方便将模型拿起来展示。
陶家舶的腿靠着裴淮年的,他浑然不觉,直到全部介绍完看裴淮年毫无波澜的表情,眯起眼,不悦道:“我忘了,你根本就知道这些历史”。
在皇家里德号,陶家舶就知道裴淮年在历史方面的知识,尤其是航运方面不比自己少。威廉家族有不少与海运有关的产业。
裴淮年隐隐地笑了一下,他喜欢陶家舶这样真实又恼羞成怒的反应,很可爱。
“但我更喜欢听你讲这些,相信陶先生很喜欢我这份礼物”。
陶家舶当然喜欢,他的船千金不卖,如果不是破产这件事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