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了预感。他抬手覆住盒子的顶盖,似乎可以通过这个动作杆感受盒子里的存在。
是那个完工三分之一的模型。
飞机划过希斯罗国际机场上空,陶家舶闭上眼睛,锁骨的伤口跟着心跳不断跳动。
他捂住伤口,用力,更用力,试图用疼痛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而再也看不见地面的时候,
陶家舶终于有了真实感,
他正在离开这个国家。
他要回家了。
再见,
伦敦。
farewell,
y sunset。
(再见,尊敬的帕特里克先生)
【作者有话说】
欢迎来找我玩,【外星来的熊猫pan】
陶家舶刚回上海的几天,一片梧桐叶落肩都会惊得猛然回头。
他站在茂名南路街头,伦敦的寒意似乎顺着地中海吹过来。陶家舶低头看脚下的土地,周围是浓烈的乡音,那种从灵魂深处的战栗才会被抚平。
如惊弓之鸟般的日子消磨于每天奔赴瑞金医院的时间中。
老陶是心脏病。
他年纪大了,出售资产还债,四处讨人情,心力交瘁崩断了那根钢丝线。
陶家舶回国后迅速接过跟所有债务人,银行,供应商的债务和合作收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说尽了这一辈子所有求人的话。
周姨晚上来送饭,端给陶家舶一晚鸡汤,担忧地说:“陶陶,你已经在医院守夜8天了,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今晚周姨来守,你回家吧”。
陶家舶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完,擦了擦嘴说:“周姨我没事儿,辛苦您这几天都来给我们送饭”,他低头看看一直没有醒来的老陶,又说:“家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周姨知道这父子俩是出了名的倔,也不再劝,只说了明天早上的交班时间。
陶家舶退了周姨定的单人间,三人病房,病人和家属加起来四五个人。行军床翻不了身,他盯着天花板,耳边是病人或沉重或平稳的呼吸声,闭上眼睛想着那片森林。
森白的车前灯,逆光的身影,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闻到一股掺杂着木质香和紫罗兰。
陶家舶用掌心盖住眼球,在心里无比唾弃自己低贱的心性和廉价的爱情。另一只手悄悄伸向衣领,指腹按压着那处仍然有些红肿发烫的伤口。
顶级的纹身师手里的针是真的能把图案印刻进心脏。
咆哮的棕熊表面没有被树枝留下疤痕,陶家舶对着镜子瞧过,周围红肿的它看起来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