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瞎猜也没有意义!”
“我反对,东大系列碎尸案凶手并非‘疯信徒’,我这一观点有证据支撑。”
王久武看到贯山屏从资料夹里取出了几张照片。
他离得太远,无法看清这些被轻轻放在郑彬手边的照片拍的是什么,幸好接下来的对话提到了照片内容。
“除了刚才向你解释的‘语法错误’外,郑队,我从‘疯信徒’以前犯下的案子里随机抽取了几个受害者,这些照片是他们身上倒五芒星符号的特写,仔细看一下刻痕,运刀的和终点都在倒五芒星最下面的那个角。”
郑彬垂眸扫了一眼。
贯山屏又递过去三张照片,“而这几张是眼下三个案子受害者身上符号的特写,刀口接续处成了倒五芒星左上的那个角。
显而易见,起笔习惯不同。”
像是觉得光用语言描述不够清楚,检察官索性拿过一张纸,用不同的顺序画了两个倒五芒星,向郑彬展示。
对方不悦,“这只是细节问题。”
“正是细节才说明问题,”
贯山屏反驳道,“东大系列碎尸案的凶手显然对‘疯信徒’的作案特征相当熟悉,证据就是他甚至复刻了那一整套繁琐的杀人仪式;然而一个人的小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再怎么努力模仿、也无法做到每处细节都完美还原,因此细节就是这个凶手的破绽,正是细微处的差异暴露了他与‘疯信徒’并非一人。”
检察官说话时习惯看着对话者的眼睛,被他那精致眉眼凝视,时间一长饶是郑彬也有些不太自在。
为了平复心绪,郑彬下意识地摸出支烟,对面却来了一句“办公场所禁止吸烟”
,令他只能悻悻地把烟盒收了起来。
清了清嗓,一队长正色道:
“贯检,你不停强调细节,肯定是有备而来,我辩不过你。
但刚才你提到了一点,‘疯信徒’的手法,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关键?”
他用指节敲着桌面,“‘疯信徒’犯下的所有案子里都没有目击者,迄今为止正面遭遇过这个疯子的人也都已不在人世。
除此之外,他的手法对外严格保密,连最惟恐天下不乱的几家媒体都没能挖出一星半点。
那么除了‘疯信徒’自己,还有谁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贯山屏似乎早就料到郑彬会提出这个问题,“郑队,光是现在身处这间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得如此详细’。”
冷淡的语气和几乎同时给出的回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郑彬拧眉:
“贯检,你在暗示是我们内部人作案吗!”
“所有的可能性都应该被考虑,办案警察、线人、污点证人、能接触到案卷的检察官,我平等地怀疑所有人。
只不过目前看来,办案警察的可能性似乎相较更高一些。”
说话时贯山屏不加掩饰地盯着郑彬,用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
“你居然连我都怀疑!”
郑彬这下被彻底激怒,一拳擂在桌上。
会议室的人俱是一惊,只有检察官依旧面色不改。
这人还真是多疑,王久武心想,连郑彬都要列入怀疑对象,而且居然不惜故意出言挑动,就为了观察对方神情变化。
贯山屏是个威胁,这句话在青年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他有些好奇那边紧张的局势这下该如何收场,不过会议桌上并没有进一步爆发冲突。
毕竟是在办公场所,一队长实在不好发作,只能强压下怒火。
他把指节捏得啪啪作响,稳了稳情绪,才继续说道:
“三个学生三条人命,破案的关键期,我不可能为了几个没有实质证据的猜测推翻现有的侦查思路。
碰头会就开到这里——贯检,破案还是交给警察,检察官做好检察官的事情!”
“我也只是给出建议,虽然我个人坚持认为应该调整侦查思路。”
像是感知不到对方的怒气,贯山屏翻开会议材料,平静地接着陈述:
“我有几点疑问。
第一点,每次抛尸都能身处死角避开监控,说明这个凶手相当熟悉校园环境,如果他真是‘疯信徒’,那么他不是伪造身份成功混进了东大、就是经常于附近出没。
但我刚才看报告,自警方展开拉网排查工作以来,筛选出的所有符合‘疯信徒’可能特征的嫌疑人均已排除,也即是没有这样的人存在,这点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