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翻看起他拍摄的照片,发现了大量擦拭状血迹。
“有人打扫过现场。”
郑彬自言自语道。
“对,”
史明在旁搭腔,“那人自以为拖洗得很干净,可还是逃不过咱的法眼。”
郑彬的重点却不在此,他的手指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停住:
“检测没问题吗?卧房里血溅得到处都是,柜床顶上更是有密集的血迹反应,床单却非常干净——凶手总不能在行凶前,还特意把床单收好吧?”
“我的检测当然没问题!
不过,郑哥,听你这么一说,这张床单好像确实不太对头。”
痕检员说着凑了过来,点选了相机的放大功能,指着床单上的井字形皱褶说道:
“你看,相当得新,四方折叠的印子都还很明显,估计从包装里拆出来后还没洗过,直接盖上了。”
郑彬的注意力则被床单上的纹样吸引,眉心一跳:
“你怎么不早说那上面绣了盘龙飞凤和金童玉女?”
“这,怎么了嘛,”
史明不解,“床单图案还有什么讲究吗,我现在铺的那床上也是动物和小人啊?”
“……好吧,大城市出来的孩子,不懂这个也很正常。”
郑彬把相机还给史明,迈步朝卧房走去,错身而过时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次买床单时,碰到绣着这种图案的,记得多留个心眼,小心被无良商家忽悠,买成了人家卖不出去的白事灵棚。”
“啊?”
史明吓了一跳。
“盖在柜床上的那块布根本不是床单,是棺材罩。”
说话间郑彬便走到了卧房门前,见法医还在里面忙碌,便没有进去碍事,只在门口问了一句:
“老关,我没记错的话,纸钱加大米,是不是你老家那儿的习俗?”
“是有这么一说,不过我们那儿一般只是用几张纸钱包一小把米,叠好了放到死者手中,祈求他来世平安富贵、吃喝不愁。
至于像这样一下子放一柜的,听说有是有,但我不曾见过。”
法医正小心地将女尸从柜床中抬出,置于防水布上,着手进行初步尸检,闻声回应了一句:
“不过都是老讲,近十几年推行火化之后,年轻一代都不搞了。”
——看来这起命案的凶手和关大海是老乡,驿西周边人,年龄至少三十岁以上,郑彬默想。
关大海也不再答话,专心于手头的工作,开始擦净女尸脸上的淡妆口红,露出了其下死白如灰的真实面容。
郑彬跟着将视线移向防水布上的女尸,第一次看清了屋主的容貌。
他愣了一下。
干刑警的都有一双认人的好眼睛,纵然隔了大半个星期,对方又已成一具冰冷尸体,郑彬还是认出了眼前仰卧于地的这具尸首,正是当初在公寓现场向他们提供线索的吴家表妹。
——四天之前,吴茉莉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有些话已到嘴边,被郑彬咽了回去,替换成冷静的一句:
“阿天,你四处搜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证明屋主身份的材料。”
而后他继续朝向卧房里的法医,“老关,老关——老关!
讲讲发现。”
法医正一手镊子一手证物袋,对这种连声呼唤有些不满,但还是宽厚地回道:
“遇害原因应该和吴丽娜一样,都是机械性窒息。”
他小心地从女尸唇缝中夹出了几根织物纤维,然后挪动高壮的身躯,让郑彬自己查看死者的面部状况。
郑彬虽有些不忍,但仍细细观察起女尸的脸:卸掉脂粉之后,唇鼻周围的皮肤恢复原本的肤态,颜色明显比其它地方暗沉,隐隐布满紫黑色的小出血点。
“皮肤组织剥离,”
法医一边介绍,一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女尸唇边轻轻碰了碰,“还有些胶质残留。”
“凶手用抹布堵嘴,然后又在受害人脸上缠了好几圈胶带——和吴丽娜遇害时同样的手法?”
法医谨慎地没有给出赞同的意见。
郑彬沉默,目光重新落回女尸身上。
女士西装和通勤高跟鞋,虽然都不是什么名牌,但看版型质量,也不是路边摊上不到一百块钱就能凑出一套的样子货,与吴茉莉拮据的经济状况并不相称,应该是受人赠送。
默道了一声“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