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已这样呆坐了多少小时,残留在身体里的酒精还在麻痹她的感官。
倦鸟低啼,于此刻不欢迎照耀万物的太阳到来。
许久之后,女孩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她低头,看向那张被人塞进手里的银行卡。
这里面的余额是她不敢奢想的数字,但与她经受的屈辱折磨一比,根本微不足道。
女孩扬手,将银行卡丢入湖中。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站了起来,驱动麻醉而僵硬的身躯,迈出艰难而决绝的步伐。
她走近那片湖水。
她走进那片湖水。
不消几步湖水便没过了她的小腿,冷酷无情,却洗掉了她身上沾染的污泥。
似是被湖面反射的阳光刺痛了双眼,源源泪水无声地从女孩脸上滚落,就此投身一汪碧绿。
她不甘,但她不敢。
于是她选择以此重归清白。
女孩闭上了眼睛。
虚假天地安宁。
——“喂,喂,说你呐,那个想无器械潜水的!”
伴随叫喊而来的是扔到身上的石子,女孩不由痛呼,睁开双眼回头望向身后,看到离岸边还有段距离的石阶上,正大步走下一个魁梧的青年。
“我说你啊,”
青年一边戴上墨镜口罩,一边疾疾朝她走来,“有没有点儿自觉,能不能去投海?你是一了百了没心事了,这湖却得因为你被填上,那我以后上哪儿看小鸭子浮水!”
女孩默默望回前方,继续朝湖心走去。
“你聋了?”
青年的叫骂愈加粗鲁,“你自己不想好,怎么还得拉别人一起不舒坦?有没有公德心啊你,哪个学校的,谁教出来的?告你班主任信吗?”
更多石子飞来,只不过这一次都落进她身旁的湖水。
女孩咬着嘴唇。
又是一阵谩骂。
“要你管!”
她再绷不住,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平生第一句狠话,可惜本就没什么威慑力的词汇,生生被浓浓哭腔冲得稀淡。
“我怎么不能管?公园大半客流量都是我贡献的,四舍五入也算名誉管理员,你未经允许跑我这儿踩水,按理说我该罚你款!”
“要你管!”
啰嗦刻薄的话语严重刺激了女孩脆弱的神经,刹那间一股愤恨淹过无尽的委屈与痛苦,令她再难心无旁骛地走向没顶深渊。
女孩猛地转过身,尖叫着想让岸边的青年闭嘴。
然而青年并不在岸上。
他早已脱掉鞋袜挽起裤腿,用投石和叫喊掩盖自己涉水的声音,悄悄来到了她的身后。
“哈,被发现了,本来是打算偷袭的,”
青年嬉笑,“无妨,毕竟你已经上当啦!”
在女孩反应过来之前,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已将她拦腰抱起,青年接着便不由分说地把她扛上肩头。
女孩吓了一大跳,愣愣地被扛着往岸边走了几步,然后意识回笼,疯狂挣扎起来:
“放开我!
别碰我!
放我下去!”
“你再捶?你再踢?”
青年虽跟着回骂,但语带笑意,似无恼怒之意,“再这样乱动,我就把你翻过来背朝下扛。”
女孩继续踢打。
“嗬,来劲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裙子撕下来扔湖里,让你光着身子到马路边上去?”
女孩不敢动了。
青年扛着她回到岸上,顺手拾回自己丢在石阶上的鞋袜,然后把人放在树荫下面。
女孩立刻缩坐成一团,紧紧拢着身上的纱裙,警惕地盯着这个陌生的救命恩人。
对方倒似乎已对这种场面相当习惯,毫不在意地顶着带刺目光穿回鞋袜,同时嘴上也没闲着:
“一开始就这么乖这么配合多好,那几步路咱早上来了。
你看看,都怪你乱挣,害我衣服也湿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啊小姑娘,大热天还跑这里来泼我水玩?”
随着青年的问话,之前被短暂搁置在湖水里的情绪,蓦地掺带进昨晚的黑暗回忆,重新涌入了女孩的脑海。
她继续瞪着一双大眼睛望向青年,嘴唇却开始轻颤,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模糊了刚刚才开始变得有些明亮的视野。
青年走到一旁,席地而坐。
“你既然想哭,为何不哭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