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史,现场勘验一般都是三人到场,怎么这次只有你来?”
“能有我来就不错啦,”
史明撇了撇嘴,“别提了,贯检你来这几年应该也有体会吧,东埠和别的地方正好反着,每年一入冬犯罪率就走高,从抢劫到殴杀到纵火巴拉巴拉净出幺蛾。
局里编制有限,人手永远不够,这不,我这么大一伤号,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出院重返工作岗位了。
噢不过,其实关哥也来了,只是他得先查看尸体情况,所以才没跟我一起上来。”
一旁王久武从刚才起就想知道史明嘴里的“伤号”
是怎么回事,但眼下的情况不适合插嘴多问。
于是他默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史明,却并未看到这人身上有什么明显外伤,不免更加疑惑。
感知到青年的目光,痕检员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注意力很快被自己的新想法分散。
“哎呦,正好正好,”
抱怨完后,史明接着将现场速记本塞给了贯山屏,“贯检,幸亏你在,不然表都没人帮我填。
那俩刑侦的大老粗我可不放心,就麻烦你啦。”
“但我——”
痕检员已经扯着警戒带拐去了别的地方。
检察官只能咽下婉拒的话,依言打开这个蓝色的文件夹。
首页表格的表头正中,方正印着一行铅字,“现场勘查记录表”
。
检察官忍不住摩挲了一下纸面。
同样的通用打印纸,光滑薄软,但对这个男人来说,现勘记录表的这份触感远比冷冰冰的报表公文来得亲切。
他为此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拿起笔,准备在记录人一栏工整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束光照了过来,映亮了表格上等待填写的区域。
于他身旁,褐眼的青年正举着手机,对上贯山屏的目光时微微一笑。
另一边,核心现场封锁完毕之后,史明正式开始现场勘验。
划定勘验范围、确认勘验重点、拍照固定现场,痕检员熟练地按照规定动作开展工作,并很快在血泊间定出了一条对现场破坏最小的临时通路。
逐处摆下的标号牌亮黄显眼,一路通向躺卧在地的主鼓和周围散落凌乱的衣堆。
“脚印相当杂乱,当时起码有五六个人在场。”
史明边取出足迹尺,边对守在警戒带外的郑彬说道,“其中有一个人鞋码明显偏小,而且鞋有浅跟,我怀疑是名女性。”
郑彬忍不住提醒他一句:
“别忙着辨认足迹,你先找找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这样能节约时间,你那边勘查现场,我这边核验尸源,咱们同步进行。”
“知道啦,我干这行都七八年了,还用你教嘛。”
痕检员蹲下身,在衣裤鞋袜堆里翻找起来。
他很快便有了收获。
那条黑色长裤的兜里揣着手机钱夹,一张身份证好端端地收在钱夹里面,证件照上的男子平头长脸戴副眼镜,旁边印着名字:李启明。
“李启明?”
郑彬把史明报出的这个名字发给队员,同时在脑海里翻阅自己近段时间的记忆,“耳熟,绝对刚在哪儿听过——诶,跟咱们对接冬节庙会治安任务的巨鲲街街道办联络员里,是不是有个人就叫这名儿?”
“是有这么一号人,我还留了他的联络方式,”
顾怀天说着调出手机通讯录,“李启明,巨鲲街街道办事处城市管理办公室科员。”
“打他电话。”
郑彬果断道。
顾怀天立即按下通话键。
数秒之后,铃声响起,正来自被痕检员装在证物袋里的那部手机。
鼓楼二层一时沉寂。
郑彬闭了闭眼睛,“阿天,待会儿跟老关会合后,通知李启明家属到时去殡仪馆辨认尸体。”
他将夹在指间的烟叼进嘴里,无言地干吸一口,接着从警戒带旁离开,转换心情,走去了壁画边上。
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上面的涂鸦,郑彬接着又把顾怀天唤了过来:
“阿天,你也来看一下,墙上那堆鬼画符是不是跟1401室客厅墙上的一样?”
“是有些像,”
实习警察也眯起眼,“但师父,我也不懂德语什么的,没法确定啊。”
“好吧,看来还得麻烦凌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