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激将法,一眼即可识破的离间计,”
庞新娟也牵动嘴角,试图回他一个冷笑,“别白费力气。”
“你大可以按照shan的指令动手。”
短匕压下的力道骤然加大,但与阴阑煦咽喉直接接触的并非刃口,而是平滑的刀面。
对方点破了她的恐惧:
“看来你清楚一刀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想必你读过我的档案,知道我的血里有什么——它无孔不入,除了伤口之外,单薄的皮肤和黏膜也是通路——这么近的距离,只消一划,我的血就会喷溅到你的脸上,渗进你的口唇与眼球。”
索性将双手从被下移出,灰眸的年轻人抬指掠过横于自己颈间的短匕,寒芒霎时没入指腹。
鲜血很快自那苍白指尖流出,锐痛绵连,锋刃被盖在长长一道红色之下,赤殷滴落。
“你虽不是东埠人,但在东埠生活了一段时间,因此沾到我的血也不会当即暴毙。
庆幸吧,你同样不会错过那片幻觉之海,在深渊中迎接死神,祝你愉快。”
说着,他将这根流血不止的手指伸向庞新娟,离她的嘴唇只有短短一寸:
“选吧,用嘴品尝我的血,或是被我的血溅在脸上。
你总归难逃一死,但可以选择怎样更为体面。”
原本骑压在他身上的姑娘下意识向后躲去。
灰色的瞳眸紧盯着庞新娟,以冰冷目光封住她的退路。
她开始战栗。
食人者舔着唇角:
“如果你死后有灵,记得告诉shan下次派个男人过来。”
作者有话说:
提醒一下,庞新娟在第二卷登场过。
刺探(下)
鲜血从阴阑煦指尖不断滴落,绵连似一串猩红璎珞。
灰眸的年轻人似是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一般,只定定地看着骑压在自己身上的庞新娟。
这冰冷刺骨的目光令姑娘下意识抿了抿唇,她掩饰不住自己紧张吞咽的动作。
迎上那对妖异的浅灰眼瞳,庞新娟勉力继续与阴阑煦的对峙,但光是保持对视就几乎用上了她全部的意志力——谁知道那颗颗掉落的赤毒液珠将流向何处,说不准接着便汇成一条小蛇伺机钻入猎物的皮肤——庞新娟拼命压住了向下低头的冲动,忍着不去看那些滴打在被面的血珠。
“你害怕了,怕沾到我的血,”
那双灰眼睛微微眯起,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嘲讽,“你还不想死,对吧?”
下一秒,阴阑煦苍白的手指抚上了庞新娟的面庞。
远低于常人的体温,这根手指就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甫一贴近即触感鲜明;庞新娟只感到一股可怖的寒意自这指尖而来,穿破肌肤,渗入了她的骨髓。
修剪圆润的指甲并不锋利,她却觉得脸上是一把危险的匕首正在缓慢移动,刃尖滴血,仿佛随时可以划破皮肤、剜出她的血肉。
道道红痕涂抹这个姑娘年轻清秀的面容。
不知是在描画她的五官,还是在勾勒她的骨相,阴阑煦似是信手涂鸦,却仔细避开了庞新娟的口唇眼周,刻意绕过了每一处单薄的皮肤。
将死刑之前的预备工作拉长成一种折磨,他眼看到冷汗流下庞新娟的鬓角,向颔尖冲淡一抹血色。
而他确实在享受刺杀自己的人此刻无法控制的战栗与闪躲。
“被抛弃的狗,shan不惜用你的命下战书。”
由年轻人唇间吐露的言辞依然冰冷,同时带有一种饱蘸恶意的怜悯。
“真是可悲,跟错了主人的狗,就只剩一条死路。”
他的手指停在了庞新娟唇上。
以指腹轻轻敲打那双饱满的丰唇,灰眸的年轻人耐心得像是死神在午夜叩响门扉——不要再抵抗了,他用动作如此述说,只要含住我的指尖,就能从畏怖惊惧中解脱。
而且在濒死之际,还能在幻觉里一窥奇谲无比的梦海景象,作为带去另一个世界时的礼物;
你可知在东埠有多少人倾家荡产购来‘落海’,只为了这沉下深渊的一刻。
“来。”
灰眸的年轻人发出邀请。
冷汗已彻底模糊了庞新娟的视野,她眼中只剩一团蠕动的浅灰迷雾。
姑娘颤抖地张开嘴——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步履落地虽不沉重,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