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突然飞身扑来,抢夺起警车的方向盘。
“你做什么!”
顾怀天猝不及防,方向盘足足空转了半圈。
虽然他接着反应过来,努力想维持住车子的行进方向,但警车还是七扭八拐地无头奔行,最后冲过绿化隔离带驶进了相邻的对向车道。
一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迎面而来,司机慌乱到甚至忘记刹车与鸣笛。
顾怀天见状连忙向侧边猛打方向以求躲避,何青却死拽着方向盘扳往相反的方向。
警车磕到了路沿石。
它在路人的尖叫中失控翻滚。
天旋地转。
顾怀天眼看着何青那张眼窝黑陷的脸在自己面前一同旋转。
而后一片猩红溅进他的双眼。
那是自女人五窍中喷出的血。
……
“我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阿天开的那辆警车最后砸向了护栏,何青恰好位于撞击一侧,据说是当场死亡。”
郑彬沉声说道。
“那,顾警官呢,”
王久武眉心一跳,旋即意识到既然郑彬会来探视,说明他徒弟暂无性命之虞,于是改口追问,“顾警官伤得重吗?”
郑彬竖起两根手指抵住嘴唇,模仿吸烟的动作:
“阿天那小子命大,浑身是血地从车窗爬了出来,居然还能有力气给我打电话。
后来,不知道是谁用他的手机给我发了条信息,说阿天多处骨折、被就近送到了仁慈医院,所以我才跟着过来了。”
听到这儿王久武稍稍松了口气。
顾怀天是基金会顾问来东埠后第一个对他表示友好的人,王久武由此对那个年轻的实习警察颇有好感。
“庙会的案子,恐怕并不简单,”
青年接着蹙眉,用拇指轻轻摩挲下巴,“显然,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值得何青以死相护。”
“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郑彬再次按了按太阳穴,不知是缓解头痛还是掩饰担忧,“我得赶紧去阿天的病房。
仁慈医院的医生护士都疯了,他们既然会袭击我们,没理由不对阿天——”
他丢掉手里已沁透鲜血的半截衣袖,转向仍在眼冒金星的年轻警察:
“小亓,现在能动了吗,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小亓微微张嘴,刚要答话,外面突然传来“轰”
的一声,听起来就像是有一大群人撞破大门闯了进来。
不多时,薄帘也被拽掉,几个白色的身影已在里间门口出现。
都是仁慈医院的医护人员。
而且与刚才袭击王久武的护工不同的是,他们手里均抄着榔头骨锯之类的凶器,毫无章法地挥舞。
王久武当机立断,飞身一脚踹向领头一人的胸口。
那人重重倒地,连带砸翻了身后几个同伙。
里间无门,无法将已然疯魔的医护人员们关在门外。
王久武顾不得多做解释,在这几个人爬起之前又一一补上拳脚,同时头也不回地大喊:
“郑队,趁现在!”
好在郑彬也算老刑警了,无需多作言语便立即理解了青年的意思。
他抓住小亓的手臂,一矮身子将年轻警察过到背上,而后大跨几步紧贴在王久武身后。
赶在这帮医护人员全部涌进太平间前,两人左挡右支硬是开出了条路,避过手持锐器利械的人墙从大门冲挤了出去。
“现在呢!”
郑彬边跑边护着背上的小亓,大声问道。
褐眼的青年向自己来时所走的小楼梯张望了一眼,但见它龟缩在寒白灯光无法碰触的黑暗之中,于此刻显得是如此遥不可及。
而夹击必经之路的两侧墙上,曳引机台台啸叫,电梯显示屏上的橙光数字全都疯狂地向“-1”
逼近。
在恼人影子与金属反光的一片混乱之中,王久武竭力压着鼓噪的心跳,忽然灵念一动,想起那些沉寂无光的黑色轮胎。
“郑队,这边!”
一个箭步直奔卷帘门而去,王久武大声疾呼给两人指引方向,而后自己脚下一个滑铲,就地一滚翻进了卷帘门内。
郑彬且战且退,甩开揪扯拉拽自己衣袖的十几双手,跟着跑到门边,先把背上的小亓放下,待王久武把人接引走后,他自己才也钻了进来。
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