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先生!
半先生!
从你嘴里能吐出点儿别的吗!”
盥洗池前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本就喜怒无常的青年似是被这个名号彻底激怒,竟一拳打向了面前的镜子。
玻璃爆碎,镜上多出一抹血色,江河清却仿佛觉得仍不解恨,反手又猛推了凌凛一把。
背脊重重撞上墙壁,金发男人闷哼了一声。
而后他脸边的墙上也多出了一个拳击的印痕。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之所以创造出‘江河清’这个身份,就是想少听到几句‘半先生’!”
江河清咬着牙说道。
他比凌凛高出一些,墨黑双瞳恶狠狠地俯瞰那对琥珀眼眸,其中的疯狂被怒火燎得更盛。
“我能怎么办呢,”
对方却没有表露出一丝恐惧,直面暴怒的法外恶徒,脸上甚至还是那种拿捏精准的优雅微笑,“我是半先生的‘使者’,你难道期望能从我这里听到别人的口信?”
“使者是吧,告诉那个老家伙,东埠是江河清的地盘,少来烦我!”
“我会帮你转达,但你要先答应我,不准再动阴阑煦。”
“哼。”
凌凛微叹了口气,“等到半先生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太迟了——你还记得他老人家上次动怒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青年的身体震了一下。
尽管他立刻以更凶恶的态度掩饰自己一瞬的动摇,他的怒气却还是肉眼可见得被冲散了许多。
这句警告总归起了些效果,最后江河清又在墙上打了一拳,恨恨说道:
“我顶多答应你留他一命。”
“可以,对我来说足够了。”
这个结果已远超自己预期的调解目标,凌凛便也退了一步。
不再提有关阴阑煦的事,软下语气,他轻轻握上江河清的手腕:
“好了,不闹脾气了,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作者有话说:
当有两个及以上的带把的人同框,我会根据年龄和气质的不同,决定谁用“男人”
称呼,谁用“青年”
指代。
只有“年轻人”
这个词是独属于老阴的。
亲故(下)
万幸,虽然指节上有几道被划破的血口,但总归没有细小的玻璃碴嵌进皮肉。
江河清被看得烦躁,很快抽回了手,随便甩上一甩来缓解疼痛,同时不满地继续抱怨:
“别处牵来的杂种狗也想收作儿子,我看那老家伙离得阿兹海默症也没几年了。
他越老越没数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向着那个跟掉色似的家伙?”
“我可没拉偏架,你们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哪儿就一样了,”
江河清斜了凌凛一眼,“我不比吃人的怪物可爱得多?”
“你说得对,”
金发男人敷衍了一句,而后岔开话题,“对了,刚才你是从谁的病房出来?”
“巧了不是,也是熟人,你认识的,顾怀天,”
青年咧了咧嘴,口罩因此又凹下一块儿,“今晚记得看电视,估计东埠电视台会报道这倒霉蛋出车祸的新闻。”
“阿天?你做什么了!”
“别激动别激动,我能做什么?我就陪小伙子聊了几句,别的什么都没干。”
凌凛显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告诉我实情。”
江河清挑了下眉,“手别太长。”
对方面色一沉。
将脱下的西装外套叠好担在左臂上,金发男人挽起袖口,抬手取下领结,解开了衬衫的前两个纽扣。
“喂,喂,你认真的吗——”
甚至没给青年把话说完的时间,又像是报复这人刚才把自己摔到墙上的举动,凌凛猛地发难。
对方连忙腾出只手撑住身后的盥洗池,避免腰部狠狠撞上坚硬的大理石台沿,结果片刻晃神之间,凌凛已横起手臂卡住江河清的喉部,重重向下压去。
“轻点儿,我岁数也不小了,没法说下腰就下腰,脊椎会折断的。
你这不对啊,身为心理学教授,怎么能用暴力手段探究问题答案?好商好量,我刚才在这儿洗了手,衣服会被水弄湿的,你先让我起来。”
哪怕发音都变得困难,江河清依旧嬉皮笑脸,嘴上求饶归求饶,却没有挣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