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接着侧身,恭敬地搀扶另一个人就座。
孙跃华的目光,也已被这个地位似乎高出一等的人吸引。
一个女孩,很年轻,估计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
雪白长发如瀑,垂至腰间,映转光华。
女孩腰肢纤细,身着一袭浅灰纱裙,愈发衬得她肤白胜雪,娇弱娉婷。
发冠装饰的珊瑚似是老物,也泛着浅灰色,左右枝杈间拉起一道面纱,如蛛网般轻薄细软,却严实地遮住了女孩的脸,只能隐约看得一双秀目如水,两瓣薄唇樱缀。
像一缕灰色淡烟,缈缈飘袅落在席间,女孩款款入座。
孙跃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鼎跃孙氏长子绝好女色,环肥燕瘦来者不拒,人人皆知。
此前有不少人送来各色美人娇娥,只为巴结拉拢于他,谋求鼎跃一单慷慨解囊。
眼下虽然鼎跃集团危机凸显,孙跃华还是傲慢地想当然认为,眼前这个女孩,同样也是献于自己的“床上用品”
其中一个。
而这股刻意营造的神秘感,此刻也着实勾起了他的兴趣。
男人没多废话,直接伸手,想挑开面纱看看女孩长相。
旁边的妇人动了一下。
“孙董,为您着想,不可不敬。”
她声音轻缓,出手却疾如闪电。
孙跃华甚至还没有看清她的动作,手上便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某种细长东西狠狠抽过。
鼎跃集团董事长哪受过这种待遇,捂着手背,心头一阵恼火,不由斥道:
“好大的胆子,我做什么你也敢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名字是雷娅,他们都叫我雷娅嬷嬷。”
妇人回答。
尽管吐字还算清晰,她说话的腔调却很是别扭,发音也格外生硬。
孙跃华哪儿管这个老妇许多,一双眼睛只是上下看着女孩,但到最后也没等到她轻启朱唇。
他因此愈加不爽,索性追问:
“他们?他们又是谁!”
“祂虔诚的信徒,我教导的手足,”
妇人不紧不慢地介绍,“我们都是觉悟之人,听从祂的召唤,同聚沉海秘社。”
一道炸雷劈过脑际,孙跃华心头一惊。
“沉海秘社”
,他安置在东埠警局的某只“眼睛”
曾提起过这个名字。
五年之前,在某次秘密行动中,七队打掉的位于鱼岭别墅区的一个邪教窝点,正是这帮信徒的大本营。
没想到,五年过去,那个沉海秘社不仅没有消亡,居然还在活动。
常人无法理解异教徒的思维,鬼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孙跃华紧紧盯着餐桌对面的两人,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但雷娅嬷嬷并未在意他充满敌意与戒备的眼神,又接着介绍起身边的女孩:
“这位就是辉公馆的女主人,也即是祂唯一的眷侣;荣光的新娘,高洁的内王,愉神使徒,天命之人。”
“打住吧,吹嘘的噱头也要有个限度,别跟我来这套。”
一听这女孩不是送来给自己陪睡的,孙跃华立刻不耐烦起来,“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快讲!”
辉公馆的女主人仍旧缄默,直至此时也没有开口,依然是侍立在旁的妇人代为说道:
“或许,您听说过我们的神与救主、伟大的‘沉海者’吗?”
“什么‘沉海者’,东埠的神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海大王’!”
孙跃华喝骂。
“我们的神即是你们东埠世代侍奉的‘海大王’,只是在典籍中,正式供颂的是‘沉海者’这个名号。”
“满口胡言!
这里是东埠,张嘴闭嘴侮辱我们‘海大王’的名号,信不信今晚就把你们拉去祭海!”
论及“海大王”
,身为东埠人的孙跃华无法克制地表现出了最大的愤怒:
“听好了,我对你们的宗教不感兴趣,更没那个国际时间听你们扯淡!
快从我眼前消失,再胡言乱语妄想向我传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雷娅嬷嬷闻言却不气恼,只微微一笑:
“您被蒙蔽得太久了。
传教?当然。
但真正的神意,自然不会用凡人的语言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