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彬猜他还不明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连同目前掌握的信息及自己作出的推测,简要介绍了一下上午这起新发于东埠湾礁滩的警情。
基金会顾问认真听着,根据一队长的讲述,大概捋出了整个案件的脉络——
昨晚十一时四分,小区监控摄像头拍下了林安和其同居者卫夏的身影,两人各背一登山包,趁夜色走出大门折往东埠湾方向,就此一去未返。
他们在礁滩待了一夜,一起动手将细铁管组装成支撑架,摆出供品祷词,布置好了某种属于沉海秘社的献祭仪式。
之后林安换上了伴娘礼服,注射“落海”
。
在他意识丧失的这段时间,卫夏“处理”
了他的身体,开膛剖腹后缝合创口,割掉头颅与生殖器,而后以滩沙重覆现场,用支撑架立起林安躯干。
卫夏接着怀抱林安头颅投海自尽,被救援队救起,并被控制。
“哦,忘说了,现场沙下发现了整整五支用光的扎条。
林安臂上有新鲜针孔,卫夏身上则只有旧痕,所以老关怀疑林安并非死于失血,而是注射‘落海’过量致死,”
郑彬补充道,“除了扎条外,小史还刨出了一堆东西:两个登山包、一把扳手、若干解剖工具,以及祷词供品。
唯独没有发现残失的内脏与生殖器,可能被抛入海中,或者——”
他没再说下去,不过旁边两人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脸上俱是一瞬复杂神情。
“顺带一提,”
一队长又拿起桌上放着的证物袋,“这里面就是我刚才说的供品,可惜出示后没起什么效果,那小子还是绝口不谈。”
证物袋中封着一个两指长的小像,表面粘附的细小沙粒格外显眼。
“这刻的是什么?”
贯山屏追问一句。
“谁知道,”
郑彬耸肩,“没准是海母娘娘?”
他会这么猜测,原因是从外观来看,这尊小像确乎与大鱼庙中的海母娘娘塑像有相似之处。
小像为玉质,洁白润泽,雕工精湛,好若真有玲珑美人于羊脂中托生成形,似是一个微微低首的少女,双手捧着开壳海蚌,体态纤细,长裙拖地,一头缀满珊瑚枝藻的秀发垂至腰际,总体刻画得十分接近传说中海母娘娘的形象。
然有一点,小像较新,年岁未长,脸部却不知被谁用锉刀磋磨,五官都只剩模糊痕迹。
贯山屏看着小像无法辨识的面容,忽然说道:
“也有可能,这刻的是沉海秘社的‘灰新娘’。”
检察官接着也简要讲述了自己与孙跃华的谈话内容。
出于某种考量,他隐掉了鼎跃集团过去参与贩毒的信息,只道孙跃华曾被沉海秘社选为吸收对象,因此才与他们有所接触。
郑彬摩挲着下巴,“听您描述,这个‘灰新娘’,会不会正是我师父师娘当年救下的女孩——那个仪式说是只有高层教徒才能参加来着——身份等级、外貌特征,似乎都对得上。
而那个‘雷娅嬷嬷’,唔,好像没听师娘提过。”
“向荣队确认一遍吧,或许能有所收获。”
贯山屏如此建议。
“等我师娘身体恢复再说。”
一队长虽点头同意,脸上却隐现一丝不快,只是被他强压了下去。
“贯检”
,郑彬又突然出声,“一队平时对付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卫夏不是我们擅长应对的嫌疑人类型,要不换您和他接触试试,说不定您能问出什么。”
没有反对理由,检察官起身向隔壁审讯室走去。
他刚一出门,监控室中的气氛陡然一变。
“王顾问,”
伸手关掉麦克风,一队长点名站在一旁的青年,“贯检为何要绕开我,单独带你去和孙跃华见面?”
“是孙跃华要求不能有警察同行。”
“那你们也应该先与我商量,再下决定!”
郑彬低喝,而后择出检察官,将怒意对向基金会顾问,“我这次确实将你编进了专案组不假,但只是应省厅的要求罢了。
我是组长,这是我的案子,任何情况都该向我汇报,所有行动都该由我决定——王顾问,下不为例!”
“郑队,是我擅作主张了,保证下不为例。”
褐眼的青年嘴上示弱道歉,心里却在想,这人之前一段时间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