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长表示疑惑,“不能够吧,几个月前我才和林安接触过,那奇装异服的小子只是说话办事不太礼貌,倒也听人劝,远没有你说的这么过激——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我没有,”
凌凛闭起双眼,“是因为卫夏。”
“他?做什么了?”
“由于林安拒不配合,我只能把情况上报东大。
这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见到他。
可就在我以为林安已被开除的时候,那个孩子突然登门道歉,还带着赔买的小提琴,也即是我现在常用的这一把,”
银发男人看了眼手中枣色的乐器,满目悲伤,“陪他一起过来、帮他抱着琴盒的少年,正是卫夏。”
郑彬嘿了一声,“我提醒林安近段时间注意安全的时候,卫夏也在旁边站着。
他俩还真是形影不离。”
“我至今记得林安那时的表现,”
凌凛继续说道,“他毫不避讳地介绍卫夏为自己的恋人,亲热地一路拉着卫夏的手,眼神中没有了先前阴影一般的焦虑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含愉快的欣喜——我承认这听起来有些奇怪,然而看过他迷醉的表情之后,我甚至不知该用何种词汇,才能恰当描述他反常的情绪状态。”
随即心理学教授自嘲一笑,“我那时只是为林安的转变而感到欣慰,为他与超能社和解并加入其中而愉悦高兴。
是我失职,我该意识到事有不对。”
“谁能想那么多,你也没法未卜先知不是。”
凌凛只是摇头,“现在想来,卫夏确实改变了林安,让他向‘好’的一面转变。
可这其中,恐怕并非天真的‘爱情力量’,而是——”
“‘迷魂汤’!
这小子指定给林安灌了点儿什么!”
郑彬一拍大腿,“成了,伪装亲近来接近正值低谷的人,邪教的惯用手段,卫夏肯定和沉海秘社脱不了干系。
恐怕正是受了这小子的蛊惑,再加上‘落海’的影响,林安才会像变了个人一样。”
银发男人琴弓一顿,“‘落海’?”
见挚友对此有所反应,郑彬直觉自己无意中找到了突破口,连忙补充几句:
“你在东埠待了好几年,应该也有听说过吧?林安没少吸这鬼东西,甚至死因都被怀疑是过量吸食导致的猝死。
让你猜的话,你认为他是怎么染上‘落海’的?会是谁,给了他第一支扎条?”
小提琴声停了下来。
银发男人似在思索,表情凝重。
郑彬盯着他的背影,等着他的答复。
又过了许久,凌凛终于再度开口:
“好,我答应。
我会帮你们详细问询卫夏,直至问出真相。”
“当真?”
郑彬大喜过望。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对林安做出如此残酷的事。”
凌凛说着回头看了郑彬一眼,用接下来的话浇熄了对方脸上的欣喜:
“并不是为了你,郑彬。
如果当时有机会,我也会问赵成鸣为何要伤害我的学生。”
“不用提醒,我都记着的,”
一队长咬了咬牙,“凌凛,我一定会给你‘东大系列案’的真相。”
银发男人没说什么,将小提琴收回琴盒。
“给我一些时间准备。”
……
四十分钟后。
“小子,有人要保你,过来吧。”
之前参与审讯的年轻警察阴着张脸,故意装出一副不满模样,移开了限制卫夏活动的铁椅卡板。
少年表情中微露一分惊讶,但也没有多问,垂着头慢慢走出审讯室,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并非是要领人出警局大门,警察接着招呼卫夏上楼,又将他带进一个房间。
在踏进这个位于走廊深处的房间之前,少年抬眸扫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可供辨认的标识门牌。
但他看到了别的东西,一些令他倍感亲切的东西。
沙盘,音乐放松椅,沙发,小几。
装潢色调比审讯室温暖太多,一走进门,少年便意识到房间布置处处皆与东大心理辅导中心极其相似——连那个站在窗边的身影,都是如此熟悉亲近。
收回远眺的视线,身着银灰西装三件套的男人一如平时,微笑着向他望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