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道了声谢,赶在史明问出“你们需不需要arcandy”
之前,消失在痕迹鉴定科门口。
——待收拾好车、调试设备、取来租赁的高档礼服、作旧新制的身份证件之后,时间已是下午五点,离舞会开场只剩两个小时左右。
“等等,还要化妆吗?”
身上租来的礼服并非量体定做,于内侧卡了许多别针才勉为合身,贯山屏因此不自在地整了整领结。
“自然,即便不是要参加什么混血儿舞会,也得防止您被谁认出。”
王久武在虎口处掸了下化妆刷,轻声笑道,“不知是巧合、还是提供邀请函的人确实考虑周全,‘alessandro’是个意大利名,而意大利人典型长相也是黑发深瞳,因此用不着一次性染发剂和带色美瞳,这能让您轻松很多。”
他拉来一把椅子,“请坐吧,贯检,您正好闭目休息一会儿。”
因为不需要柔化脸型轮廓,所以王久武这次给贯山屏化妆所耗费的时间,比在史明脸上“动工”
那回短了许多。
检察官肤色本就如玉白皙,只消取一豆遮瑕,盖住他眼下几日睡眠不足泛起的乌青即可;稍挑眉峰,深浓两黛,漂亮的眉亦无需过多打理,用刮刀修修大形就好。
褐眼的青年要做的,其实也就是加数笔阴影,令这精致五官显得愈发深邃,在东方的柔和中自然过渡几分西方的硬朗,仅此而已。
整个过程中,贯山屏始终紧紧闭着眼睛。
“您有些紧张,是第一次化妆?”
柔软刷毛掠擦肌肤的陌生触感,从近处青年身上传来的淡淡皂香,如羽毛在他耳边轻拂而过的柔和话语,贯山屏一时不知是哪个令自己感到无措。
“拍婚纱照和办婚礼的时候,新郎官也要化妆的吧?”
为了让他放松,王久武随口闲聊。
“我……没搞过这些形式。”
贯山屏抿了抿唇,又补上一句,“我们当时工作都很忙。”
“这样啊。”
听出对方不想多谈,王久武便没再多问,过了几分钟,才又出声:
“差不多了,请您睁开眼睛,我看看整体效果。”
男人依言睁眼。
却看到王久武微蹙起眉,神色中若有几分思索。
霎时间,一股战栗又爬进检察官的身体,他蓦地生起想把脸藏起来的冲动。
仿佛比众人围观时投来的视线更为可怖,青年此刻不展的眉头,令男人不自觉轻颤:
“抱歉,我的脸果然还是太——”
自卑的言语被王久武的动作打断。
一支豆沙口红轻轻点在他的唇上。
青年俯身,用拇指仔细晕开这痕胭色。
距离如此之近,这双褐色的瞳中,自然只容得下检察官一人。
检察官的身体仍在轻颤,但不再是因自卑而想自别人视线下逃离;许久不曾与谁这般亲近,肌肤相贴的感觉犹如触电。
贯山屏忽然有些晕眩。
竟分不清此刻落在自己唇上的体温,是否真的仅来自青年的指尖。
“真好。”
晕染完唇彩,青年退开一步,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由衷称赞:
“我刚才是在想,反正底妆都打了,为何不再进一步?很适合您,贯检,显得气色正好。”
有一瞬检察官耳尖也泛起一层薄红。
或许可能只是窗外映来的斜阳夕照,但他还是匆匆别开目光,转向桌上镜中投去一眼。
镜中人的五官似比平时愈加陌生,不过在贯山屏眼中依然是模糊一团。
“这能起到伪装效果吗?”
检察官发问。
“今晚舞会在室内进行,灯光和自然光,不同光线条件下,人脸制造的印象也有所差异,”
王久武正背过身收拾东西,“而且我个人觉得气质是最好的化妆品,哪怕仅是变换一下性格,整个人呈现出来的样貌都会大不一样。”
贯山屏似懂非懂地听着。
“贯检,不,亚历山德罗先生,您现在是亚历山德罗·莫里蒂,久居海外的中意混血儿,世代从商的莫里蒂家族其中一员。
请您想象,这种身份下的您,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边沉默了几秒,“像这样?”
王久武闻声回头,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跳。
——燕尾